“從這裡能走的過去?”近過年,夜色如濃墨似的化不開,一行人下馬,將馬拴在路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下,七個人下馬貓著腰走著,說話的女生透著興奮,“我好久沒有做這樣的事了,可見我平日太磊落了。”
她在前,後面還有七個人跟著,時而奔跑,時而匍匐在地,如同壁虎一般爬行,那女子動作慢些但也能跟得上,一路趕著,到了軍營前。
營地四周都有人把守,來往走動,四面牛油燈跳動,火光赤亮。
七個人打了眼色,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爬行,越來越接近的時候,就看到其中六人在六個不同的位置,忽然起身,如同撲向獵物的豹子,無聲無息的,將守營巡邏的人抹了脖子。
六個人守一個方向,這是來前他們確定過的。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人朝中間的位置指了指,隨後趴在地上身形嬌小的人也跟著跑了過去,劃開營地隔風的氈油布,像七隻老鼠一樣鑽了進去。
確實是老鼠,因為他們循著氣味找糧倉。
“這邊。”有一人指了指一邊,“我對糧倉的氣味很熟悉。”
人影跳動著,過了一刻鐘後,忽然就聽到營地裡響起了號角,有人喊道:“探子來燒糧草了,抓探子!”
穿衣,拔刀,跑動,吆喝,還有受驚的馬蹄子刨地和嘶鳴聲。
讓本該寂靜的深夜,忽然熱鬧了起來。
就見方才被刀劃開的氈油布的洞口,有人鑽了出來,一個,兩個……人鑽出來也不回頭,撒丫子就跑。
七個人,一個不少,在看不到路看不到的路上狂奔,後面追著的人也跑了出來,相距不過二三十步,一面追一面放箭,罵道:“抓活的,這些鼠輩,居然燒我們糧草。”
“沈湛這個龜孫子,做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
而在他們身後,騰騰的大火夾雜著噼噼啪啪的聲音,躥上了天際,乾柴烈火還倒了桐油,濃煙飄散氣將本就不清晰的視線,遮擋的更加模糊,所有用眼睛的地方,都是靠直覺。而濃烈的氣味更是嗆的人眼淚鼻涕直流。
軍營裡大聲喊著,“救火,快救火啊!”
這是他們接下來十天的口糧。
前面跑著的七六個人速度極快,那個嬌小的身影明顯已經力不從心,就見這時,迎面跑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三兩步衝了過來,提著她的衣領,往肩膀上一搭,甩開步子就跑,邊跑便喝了一聲,“跑!”
其餘人不再逗留,用盡了全力,咚咚的跑的只剩下一個黑影。
而那個掛在高大身影肩膀的嬌小身影興奮的喊著:“沈湛你怎麼來了,你看到沒有,燒起來了,燒完了啊,哈哈。”
“老實點。”高大的那人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回去收拾你。”
嬌嬌的笑聲,抓著那人的腰帶以便不讓自己被顛的太狼狽,“有你嘛,不怕的。”
沈湛哼了一聲,帶著怨氣。
馬就在前面,八人翻身上馬,繼續狂奔。
城牆上無數的箭嗖嗖射下來,擋住了追趕者的腳步,他們不得不停在離城牆五十步開外的地方罵,“沈湛,你簡直不要臉,打仗就正大光明的大,居然燒我們糧草。”
砰的一聲,一塊巨石從城牆上落下來,擦著那人的腳尖砸在了地上,那人嚇的腿軟,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簡直了,居然用投石機,卑鄙。”一行人罵罵咧咧的回去,等他們回去,全軍的糧草,只剩下一滿地的灰燼。
德慶侯拄著柺杖,和周奉兩人的臉被火光倒映的清清楚楚,這臉比黑灰還要黑上許多。
南城門開著,七匹馬躥了進去,城門迅速關上,他們勒住馬在城門口停下來。
七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閻衝滿臉泥灰身上的衣服還破了一塊,他坐在馬背上,看著四周,沈湛還好雖衣服也髒,但卻依舊整潔,但他身邊的蘇婉如卻是頭髮散了,白臉成了花臉,高興的笑著,就只能看到一排牙齒。
“哈哈。”有人大笑起來,緊接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蘇婉如道:“太痛快了!”
沈湛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要不是她想跟著閻衝一起出來,他也不會做這麼沒把握的事,都沒安排偵查清楚,就冒冒失失的跑去了。
“公主。”閻沖沖著蘇婉如拱手,“女中豪傑。”
蘇婉如爽快一笑,覺得此時此刻她定然是一身豪氣,“閻當家和各位也是一身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