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玉潔躺了五六天,人瘦的脫了形,戈夫人急的滿嘴的火泡,吃了幾頓藥都沒有壓下去。
“玉潔啊,娘帶你去散散心好不好。”戈夫人道:“現在天氣轉暖了,春暖花開,你出去走動看看風景,和姊妹們說說話,心情也會好一點。”
戈玉潔閉著眼睛,眼角動了動,好一會兒睜開看著母親,點了點頭,道:“好!”
她聲音乾啞,一個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氣。
戈夫人喜極而涕,喊丫頭婆子進來服侍,幫著穿衣服洗漱,扶著戈玉潔出了門,“我們去廟裡吧,你四處走走看看,累了就會餓,吃點東西曬曬太陽,就有力氣了。”
大夫說了,她不是生病,就是心裡有事壓著,出不來。
“好。”戈玉潔勉強笑了笑,和戈夫人道:“娘,我都聽您的。”
她不是一個人啊,她還有父母家人,這樣一直躺著,著急的就只有她最親近的人。
戈夫人高興極了,讓人備了馬車,扶著戈玉潔上去,車裡備了許多零嘴,她陪坐在一邊給女兒剝著瓜子,“前兒玉蝶來看你,你也沒有陪著多說幾句話,等你身體好了,記得去她那邊走動走動。”
“嗯。”戈玉潔意興闌珊,對什麼都沒有多大的興趣,可不想讓戈夫人再擔心,“過兩日我就去找她玩。”
戈夫人鬆了口氣,摸了摸女兒的頭,道:“這樣才乖,人生那麼長,等再過十來年你想想今天的事,就覺得不過是個小疙瘩,抬一抬腳就過去了。”
“嗯。”戈玉潔點頭,可現在這個疙瘩對於她來說,就是天大的坎,她垮不過去,也看不到未來。
但這話,她不敢說出口,她也知道,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要垮過去。
“娘。”她偎在戈夫人懷中,喃喃的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戈夫人淚盈於睫,拍著女兒的肩膀,道:“傻孩子,娘也年輕過,你的感受娘懂。”
戈玉潔點頭,悄悄抹掉眼角的淚。
母子兩人進了法華寺,主持大師早就收到了訊息候著她們,請她們母子進了禪房,大師和戈夫人道:“夫人上次要的佛珠,老衲已經準備好了,請夫人移步隨老衲去取。”
這事有點奇怪,遣個小沙彌送來就好了,戈夫人心有疑慮可不好明說,擔憂的看了一眼坐在蒲團上清冷喝茶的女兒,頓了頓,道:“潔兒,娘去去就來,你在這裡坐會兒。”
戈玉潔點了點頭,垂眸接著喝茶。
禪房的門關上,戈玉潔就看到立在牆角的屏風後面,有一人走了出來,雙眸赤紅,滿面塵土,若非是太熟悉,她幾乎認不出來對付,“朱正言。”
戈玉潔呆呆的喊了一聲,朱珣點頭走了過來,半跪在她面前,“怎麼樣,身體好但了嗎。”
“真的是你。”戈玉潔眼淚簌簌的落,打量著朱珣,抬手去摸他的臉,“你……你怎麼來了,你不能回來的,要是被發現了可怎麼辦。”
“沒事,我悄摸回來的,不會有人發現我的。”朱珣抬起她的手,盯著找,“是哪隻手,傷著沒有筋沒有,能不能動。”
戈玉潔哽咽著將袖子擼起來給他看,“這裡,瓷片不鋒利,沒傷著筋骨。要不然怎麼沒死成呢。”
朱珣就看到,她手腕上橫亙著一條深紅的疤,還沒長好,他低低的哭了起來,捧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啞聲道:“對不起。”
“這怎麼能怪你。”戈玉潔給他擦眼淚,自己的眼淚卻忍不住的掉,“這不怪你,你別這樣,是我自己一時想不開。”
朱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認識這麼久,除了他父親去世的時候,他正經頹廢著,其他的時候,他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總讓人覺得,這天下的事,沒有入他的心,讓他難受的。
所以他今天這般,讓她心裡越發的不好受,“你快走,這裡也不安全啊。”
“沒事,沒事。”朱珣道:“我就想回來看看你,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戈玉潔拼命的點著頭,“我不會有事的,以後也不會做傻事了。”又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要是我不來法華寺怎麼辦。”
“我和你爹去信了,是他讓你娘帶你來的。”朱珣看著她,戈玉潔瘦很多,以前的臉圓圓的透著嬌俏可愛,現在瘦的臉上只能看到一雙眼睛,“你……我和戈大人說了,婚事……不作數了,你……你嫁人吧,只要你過的好,不為了我們的婚事為難就好。”
戈玉潔的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她落著淚撇過臉去,低低的道:“好!你也好好的。”
“嗯。”朱珣道:“我會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