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看著從後院來的婦人,她穿著薑黃色短褂,頭上包著頭巾,容貌很不起眼,在這夜裡,甚至有些看不清。
蕭山的人認出她是跟著肖翰卿的那位大夫,而病著的人是寧王趙仲元。
這些事,蕭山也好,蕭夫人也罷都是知道的,但是這和他們沒有關係,這裡所有蕭氏的人,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從肖翰卿口中得到少公子的下落。
如果他們幫著他殺了沈湛,他依舊不說,那麼肖翰卿是不可能走得出成都府的。
這事不用商量,明白的順序。
婦人正要說話,肖翰卿忽然打斷她,呵斥道:“你來做什麼,去守著仲元。”
“他沒事。”婦人凝眉,走到他面前,道:“解藥一時配不出,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那個梅子青,否則,我至少要用十天的時間。”
肖翰卿沒有說話,將婦人拂在一邊,低聲道:“想要留在這裡,那就閉上你的嘴。”
婦人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盯著沈湛,臉上都是快意。
死了,死了,沈湛死了啊
她幾乎要笑出來了,不行啊,現在還不能笑,她要忍一忍。
“蕭大人。”沈湛出聲,道:“你認為殺了我,肖翰卿就能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蕭山沒有說話,而是看著肖翰卿,道:“肖先生,你說呢。”
“你說吧。”蕭夫人道:“藥我下了,她吃的是你們給的藥,有沒有解藥還能不能活,你們肯定知道。”
肖翰卿似笑非笑,盯著蕭山,道:“這是第二件事,第一件我還沒見到。”
“這裡。”蕭山從袖子裡拿出一張許諾書並著兵符,“有了這些,成都府六萬兵馬任由你調遣,就算我蕭山在這裡,他們也只會認這兵符。”
肖翰卿走過來,將兩樣東西接過來,仔細讀過許諾書,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
有了這些,他的事就十拿九穩了。
他微微點頭,道:“既然蕭大人如此重諾守信,那肖某自然也不可能做言而無信之人。蕭大人,貴夫人當年生的是位公子,很巧,在十多年前,我遇到了那位偷走你孩子的人,她告訴我這個秘密,並讓我為她保密。”
蕭山夫婦神色微變,蕭夫人問道:“那人是誰?她為什麼要偷我的孩子。”
“這就要問蕭夫人你了。”肖翰卿眉頭一揚,似笑非笑道:“你這麼多年吃齋唸佛,是為何?”
蕭夫人神色一變,不敢置信。
肖翰卿道:“你的孩子被她偷走後,養到了十二歲,後來他從了後宋的軍,那人我認識且還很熟悉至於到底是誰,那就要等我安全離開成都府,再告訴你們了。”
說一半留一半,蕭山並不意外:“你如何證明,那個人就是我們的孩子。”
“就憑那個肚兜。”肖翰卿出聲道:“既然你們知道是誰偷的你們的孩子,想必就算我不說,以蕭大人的能力,總有一天會查到的。”
蕭夫人手在急劇的抖動著,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沈湛,又看看肖翰卿,“你讓我們殺鎮南侯,就換給我們這樣一個不痛不癢的訊息,你在耍我們?”
“蕭夫人,你不是一無所獲。”肖翰卿義正言辭,“而且,離開成都府前,我一定如實相告。”
“記住,是我安全離開成都府,否則,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真的都是無用功了。”肖翰卿胸有成竹的一笑,走到沈湛面前,此刻的沈湛眼睛已經閉上了,杵著刀進氣少,出氣多,面色青紫,他一笑,道:“鎮南侯你放心,你死後我會讓你入土為安,畢竟我還曾想讓仲元拉攏你。”
兩人其實本可以成為朋友的,仲元雖文弱但做人坦蕩,沈湛雖脾氣冷漠但也是磊落光彩,這樣的人應該能成為至交好友。
可惜啊,居然被一個小丫頭壞了事。
他千算萬算也難算到,他的仲元也會對一個小丫頭動心,而散失了一腔鬥志。
曾幾何時,他也有滿腔的抱負,所以才會動過選西北作為封地的打算,可漸漸的,他就定了江西,與燕京為鄰,連府中侍衛都不能超過一千,做什麼宮裡都知道。
這樣的江西王哪有西北自在。
“那就多謝了。”沈湛抬頭,奄奄一息的樣子看著他,“我娘呢?在哪裡?”
肖翰卿眉頭微擰,隨即略挑了挑,道:“她不在這裡。等你死了,我會告訴她的。”
“是嗎。”沈湛忽然轉了視線,落在一邊的婦人身上,道:“我會不會死,她應該比你還要清楚吧。”
肖翰卿一笑,低聲道:“還真是母子連心啊,這樣做了裝扮你都能認出來。”
“你也是。”沈湛道:“你就是化作了灰,我也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