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亥時席還未散,眾人都喝的七葷八素,只有沈湛四平八穩的坐在上位,清醒的端著酒。
濟寧知府魯大人就坐在他對面,和人談笑風生。
縣官不如現管,他人在京城再有能耐也管不到濟寧,所以來了這裡後,對這裡的大小官員都是和顏悅色。尤其是魯大人,算給足了面子。
沒有想居然和他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捅刀子。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樣的人,你不仁就不要怪他不義。
門廳開啟,一群女人扭腰擺臀的進來,立在正中間,在靡靡絲竹聲中翩翩舞動起來,酥胸顛簸氣氛撩人……沈湛面不改色的放了酒盅。
魯大人也正打量著沈湛,眼底劃過一絲譏諷。
三朝更迭,他穩坐濟寧知府,不是因為他運氣好,而是因為他聰明!對於沈湛這樣刀口舔血出身不高的武官,在朝堂長久不了。
鳥盡弓藏的例子,古往今來帝王已運用的爐火純青。
不出三年,甚至要不了三年,這位鎮南侯的結局就出來了。
所以,沈湛來了就迎一迎,他倒也識趣,兩廂走動走動,等人走茶就涼了,濟寧府裡的寶貝,他勢必要拿回來的。
看他沈湛有本事帶兵來濟寧?黑吃黑的本事,他做的時候他沈湛還不知在那個旮旯犄角,擦著鼻涕和人搶饅頭呢。
魯大人心思轉過,微微一笑,端著酒盅上前去敬沈湛,就在這時他屬下的人跑了過來,喊道:“大人,出事了。”
“慌手慌腳的做什麼,什麼事,說!”魯大人蹙眉瞪眼,他屬下就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臉色一變,不確定的道:“你確定?”
“確定。”屬下回道:“侯爺的人就在門口候著呢,親自來報。”
他是這樣想了,可要等沈湛走了再動手的。魯大人頓時覺得這事兒不好辦,不由朝沈湛偷偷看去一眼。
不告訴他肯定不行!魯大人想了想上前去,立在沈湛面前,低聲道:“侯爺,您的屬下找來了,似乎是有事回稟。”
“我的屬下?”沈湛揚眉,閔望正坐在門口喝酒呢,“哪個屬下,進來說話。”
沈湛的樣子顯然是不知情的,魯大人就更加奇怪了,這件事不是沈湛賊喊捉賊,那會是誰做的?
白日裡在鹽井做飯的少年被人帶了進來,他一進門就義憤填膺的衝過來,喊道:“爺,我們鹽井被人砸了。”
沈湛心裡也愣了一下,他白天剛去的鹽井,怎麼晚上就出事了……這也太巧合了。
但他的反應極快,心頭轉過臉上的神色已經冷了下來,抓住重點的,直接看向了魯大人。
魯大人眼睛滴溜溜一轉,回道:“估計是四周哪裡來的土匪,見侯爺您的兩口井不錯,就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來搶。”
“土匪?”沈湛語氣犀利,質問道:“魯大人,濟寧府四周太平,宵小年前就被老子掃平了,何來的土匪?我看就是你魯大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吞老子的鹽井。”
他立刻抓住時機先發制人,不管真相如何,先把責任歸在衙門,歸在魯大人身上。
“侯爺,侯爺誤會了,這事給下官幾個膽子,下官也不敢做啊。”魯大人抹著汗,“請侯爺給下官兩日時間,下官一定查清楚,給侯爺您一個交代!”
“好,老子就給你兩日時間。”沈湛起身,一腳踹翻了面前的茶几,指著魯大人,“此事沒有個圓滿的結果,老子就弄死你!”
像個土匪,指著魯大人的鼻子,說完話就大步出了門。
整個大廳裡鴉雀無聲,都知道沈湛不好惹,是市井出身,殺人不眨眼。可這回見到他,他都是和顏悅色好說話的很,以至於他們都忘記了沈湛真正的性子。
現在事情一出,沈湛突然發難,著實讓他們嚇的不輕。
魯大人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嚇罵道:“哪個茅坑裡爬出來的東西,在這個時候給本官捅簍子。來人,給我封了所有的官道,蕩平四周的山頭,但凡有可疑者,一個都不準放過!”
有人應是而去,跳舞的女子們嚇的躲在門牆角瑟瑟發抖。
沈湛箭步出門,閔望牽馬過來,少年跟過來,他方才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就打斷了他的話頭,這個時候接著說,“兄弟們也被人打了,對方還威脅我們說三天內撤走,否則以後每隔十天半個月就來打一次。”
“可報了家門。”沈湛翻身上馬,少年也跟著上了馬,搖頭道:“沒有。都蒙著臉,一上來就動手,但瞧著拳腳都是規規矩矩的練家子。”
他們都是野路子,和那些武館拜師出來的人一上招就能分辨出不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