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振英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女,容貌精緻眼眸清亮,盈盈立著儀態大方得體,聽說她出身貧寒,可是她周身的氣質卻矜貴的很,怎麼看都不像生在普通之家的女子。
心思轉過,焦振英放了針線,問道:“你想跟著我?”
“是。”蘇婉如點頭,“我和高姐姐的矛盾不知您可聽說了,事出突然,我一個新人措手不及。可到底事情已經發生了,陸繡長對我心存了芥蒂,我想若我再留在那邊,難免會讓陸繡長心情不順。”
焦振英和劉三娘走的近,她想先觀察劉三娘為人,再做打算。
進登月塔的事,已經急不得了。
焦振英有些詫異,只因為蘇婉如這番話,裡裡外外不但沒有推脫責任,還為陸思秋鋪好了臺階。
就好像高春的事,只是一個誤會罷了,陸思秋刁難新人,也是事出有因。
這個小姑娘,是真的大度不計較,還是心思玲瓏深沉,焦振英吃不準,但是聰明是肯定。
那天,她剛和劉三娘說邱姑姑心裡有怨,遲早要發在蘇婉如身上,後面就聽說蘇婉如和胡瓊月打架,被罰去面壁了。
邱姑姑的一口怨氣不但出了,還對她生了愧疚。
如今,她遇到陸思秋的刁難,並沒有冒失的去找邱姑姑出頭,而是來找她。
這一連串的事,不但做的細緻,想的也周全。
焦振英暗暗點頭。
“所以,你來找我,想讓我出面和邱姑姑要你過來?”焦振英有些意外。
蘇婉如頷首,“是!”
來求她,態度還這麼不卑不亢,焦振英覺得很有意思,她在錦繡坊十來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有底氣的新人,“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著你求姑姑?你一個新人,要你過來我有什麼好處。說不定,我還得分神另教你,豈不是給我自己找事。”
蘇婉如來找焦振英而非劉三娘是有理由的。
在山水館裡,劉三娘居首其次就是陸思秋,而焦振英似乎最是默默無聞的……可是,若他真是默默無聞,又怎麼可能出頭做上繡長。
山水館繡活好,資歷深的繡娘,比比皆是。
焦振英一定有過人之處。
“我有。”蘇婉如上前幾步,看著焦振英的繡繃上才描的底稿,道:“我會描底稿。”
焦振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描底稿,誰又不會呢。”
“不比較,便沒有高低之分。”蘇婉如沉著的看著焦振英,“繡長若願意給我機會,我自當讓您滿意。”
一副繡品,最先定稿,再請畫師畫稿樣,其次描在底料上,最後上繡繃繡架……所以,稿樣重要,可是描稿樣也同樣重要。
沒有電腦噴墨的年代,指尖上的優劣就區分的格外明顯。
“好。”焦振英取了一副《翠鳥》圖來,鳥點在水面,水紋漣漪,畫面色彩豔麗,羽毛的紋路更是根根分明立體,這很考驗畫師的手藝。
蘇婉如取了炭筆,削尖,坐在了桌前鋪上了底料,壓平,纖細的手指不急不慢的開始臨描。
紗和紙不同,描畫難,想要描的好就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