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多的太陽沒有正午的毒辣,出門逛街勉強可以忍。
羽田遲生特意換了一身不常穿的灰色衛衣,戴了頂壓的很低的黑色鴨舌帽,爭取不讓人注意到他是那個曾經在銀座古玩一條街踢館子的古董店老闆。
當然,館子是原身踢的,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走入街道,視野中那些人狀的灰色霧團瞬間少了一些,可見銀座的年輕人還是對古董不太感興趣。
“明治天皇時代的餐盤,儲存的非常完好!感興趣可以來看看!”
“中華乾隆年代的古錢幣!”
“看一看,中華……”
羽田遲生悄悄抬頭掃視了一眼這一片的店鋪,然後又把帽子壓低了些。
好傢伙,吆喝的這麼起勁起勁,不知道的一聽還以為個個都是稀世珍寶,看過去卻沒一個是鑲藍邊的。
“小先生對古董感興趣,不妨來我攤上看看,從一千年前到幾十年前,從大到小,應有盡有。”
羽田遲生客氣的婉拒了邀請。
他沒功夫去這家攤上浪費時間買成本幾百日元的裝飾品。
十個貨裡十一個假。
這雙“真理之瞳”倒也不錯,免去了很多鑑定所需的財力人力時間。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看了多少家店,等羽田遲生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到頭了。
沒找到心儀的物品。
倒不是說真貨沒有,比如說幕府時代留存下來的,按鶴田先生所講破的修復無望的藩札。
作為一個充斥著大量神話,古代歷史又記得不全甚至要到中華查資料才能確定的國度,日本是禁止考古的,古董店本來就少,現在更是大量假貨充斥古玩市場。
小古董店裡那些古玩都是不怎麼值錢的,考古價值微乎其微。真正有珍品的都是些知名古董店——譬如自家。
“沒有您想要的東西嗎?”
鶴田徹捶了捶痠痛的老腰,頗為疲倦的問道。
少爺真正逛起來可不比老友說的那些喜歡逛街的女大學生差,甚至有過而不及。
“還沒有,也罷,回去吧。”
羽田遲生輕輕搖頭。
返回的路上,他注意到了一家來時沒見過的小攤。
“老闆,這個點才出來?”
他佯作好奇的詢問。
“今天家裡出了點事,雖然來的太晚,但總該是得來的……”
小攤攤主,一個聲音滄桑沙啞的老婆婆正在將攤上的小物件依次擺開。
“您這些都是的什麼?”
羽田遲生隨意的指了指檯面上那些物料,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盯著筐子裡那一團灰紫色的霧。
“盤子,碗,古錢,都是從自家翻出來的。像你這麼年輕來逛古玩街的實在少,怎麼,有興趣?”
老婆婆為他挨個介紹。
“是啊,不過感覺沒什麼喜歡的——誒,這個是什麼?”
他指了指筐子裡的東西。
“這個?這是幾個月前從一個櫃子裡翻出來的,找到時就是這樣碎成一塊一塊,好像是面鏡子,中華唐代……”
羽田遲生心裡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