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與西原君一番長談結束。
大雨已停,秋風漸起。
西原君只覺背脊發涼。從這個“野人”出現,到如今天下大亂,整個郜力的局勢彷彿都在被他以一種不可言說的乾坤手段一步步往前推。未知的往往最恐怖,西原君到現在才發現對紀行一無所知。
紀行卻絲毫不理會西原君的心思,交代完就要走。
“我們可以聊聊嗎?”
紀行愕然愣住,轉頭看向金依然,不知道她要找他聊什麼,“你說。”
金依然笑笑,“換個地方?”
西原君見此,便道,“二位慢聊。”
說罷此人便滿腹心事地離開了。
金依然先施了一個禮,“我是不是沒用了?”
紀行微笑道,“世事無常,本來如此。如今我已被北道竹林除名,很多事自然要重新謀劃。至於你......”
紀行拍到她肩上,正要說出下半句話時,時間彷彿靜止了。這種時間滯澀的感覺紀行十分熟悉,唯有在極其危險的時候,他才會這樣。金依然還低著頭,紀行拍在她肩頭的那隻手迅速爬出一根根白色“細絲”,而後融入她的身體。紀行還未煉化完的那極寒靈液一直儲存在他丹田內,此時竟然在慢慢減少。
金依然緩緩抬頭,依然在笑,但瞳孔已化作金色,詭異異常。
這“緩緩抬頭”,是在紀行的反應力之下才顯得緩慢,那真實速度應該是多塊?紀行收回了那隻手,一切便恢復了正常。
金依然瞳孔裡的金色消失不見,茫然地看著紀行,“我......”
還沒說完,她鼻孔裡淌出鮮紅鼻血,倒在了地上。紀行完全能夠托住她,卻沒有這樣做,嘴裡喃喃道,“她身體裡有另一個人?”
也許紀行說的是金依然,也許說的是另一個女子。他好像想通了什麼事,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門,仰頭望天,悄聲道,“白芙,你在哪裡?”
秋風瑟瑟,紀行形單影隻,一身黑袍獵獵作響。
北道竹林。
一張餐桌上擺著六七道菜,彷彿在桌子上作了一幅畫,清淨素雅。
“你喜歡吃魚嗎?”天主坐在劍仙對面,慢慢地給魚片澆上醬汁。
劍仙從未料到天主竟然在飲食上的修養如此之高,或許這也是青鈺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之一吧,“自然是愛吃,但不能多吃,也不能多飲了。”
天主夾了魚片,細細地嚼,“她也愛吃,但從來不說。這種魚很少見,很多事物都很少見,你這樣的人也是如此。”
劍仙沒吃過這種魚,試著夾了一片,沒想到入口滑爽,餘味無窮。
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都忽視了很多東西,“青鈺,你和青鈺怎樣認識的?”
天主自顧自喝著酒,“她是上代天主的女兒。至於我,一生都在此處,已有三百多年。”
劍仙飲一口酒,“原來我殺了她父親。”
天主捏著酒瓶,指了指劍仙,“你變弱了很多,出了什麼事?”
劍仙搖搖頭,內心的掙扎痛苦竟然絲毫沒有表露在臉上,可見其修養之深。
“你這些年劍術倒是越發強大,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劍仙吐出一口濁氣,又飲一杯。言語間已有決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