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蕭易回到他被紀行重傷的那片斷崖之上,從天問劍中取出一劍。只見他在這把劍上比比畫畫,隨後此劍嗖一下沒了影。
這把飛劍上詳細記錄了他所瞭解的,有關紀行的一切,包括紀行可能是真靈九境的猜測。
此劍要經過至少十日才能到達目的地。所以他沒有管上面會給他分派怎樣的任務,而是自顧自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不明白紀行為什麼不殺他。
哪怕他走遍了紀行可能出現過的所有地方,他也沒想明白這個事。其實紀行只是從沒沾過人命,那時的心境夾雜著對殺生的恐懼和心軟而已。
世上最大的誤會往往就這樣誕生。
蕭易想了很久,做了許多猜測,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紀行很有可能是一個隱士,有比世人更高的追求。
他在劍域裡演化無數次,卻發現自己始終不能擊敗他。
他手段那麼多,但就是殺不了這個人。
他一直演化了整整十日,直到蓬頭垢面,連治療傷勢都忘記了。
“我要找到他,我怎麼會輸?”蕭易嘿嘿笑道,如同瘋魔。
然而始終圍繞著他的最大症結,不是他沒鬥過紀行,而是紀行沒殺他。
紀行殺他,他很清楚是為什麼。
但是不殺,他那顆聰明絕頂的腦袋就想不明白了。結合那道真靈九境的神識,在蕭易眼中,紀行的形象變得越來越恐怖。
他入魔了。
好在他教養極好,否則馬上便會性情大變,四處殺人作樂。
就在此時,一道飛劍立到他面前,傳來那位長輩溫醇的聲音。
“易兒,傳說之人已尋到,不必再與此人多作糾纏。切記,不論此人是不是山巔武夫,都不必再冒險,此行了了,可擔重任。”
山巔武夫,是真靈九境的代稱。
蕭易披散著頭髮,對著那把劍道,“全搞錯了,傳說中人就是他。易兒這就去取他頭顱,嘿嘿,屆時便不再會有人對易兒傳承天問有任何異議。”
隨後這把劍便遠去天邊。
蕭易來回踱步,越想越美,殺了紀行,他就回去。那時他就成了救世之人,莫說天下人,就是無上神通者也要對他感恩戴德。
想到此處,他梟梟怪笑,快活地不得了。
說到底,還是他見過的世面太少。
他做人的道理,要麼書上看,要麼長輩教,從沒一樣是他自己體悟來的。
紀行這輩子吃足了苦頭,受夠了輕視。所以他才會特別低懷念何先生,也十分滿足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
他懂不了太多道理,但他有一顆向善的心,純粹而堅決。哪怕被無數人追殺,他也從不去害人性命,哪怕蕭易把他逼到絕境,他依然沒有突破自己最後那道底線。
但是蕭易把生死看得太輕。他認為自己死了應該,別人死了更應該。
蕭易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狀態當中,一旦沒有控制住,很可能會招來心魔。如果他殺了紀行還好,要是沒殺掉,很可能會瞬間心魔爆炸,把他變成一個一心毀滅世界的魔頭。
畢竟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羽墨,擁有著絕對強大的內心以及堅決的意志。
即便此時的羽墨也不好過,每天都活在那個他無法理解的夢魘裡。
蕭易決定了,他要先好好準備一番,下一次必定要取那個人的人頭。
像蕭易這樣溫文儒雅的人,一旦心境入魔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