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紀行也留了一個心眼,這金佛法相取的是他在爛陀寺裡見過的大佛之一,即便是被魔徒注意到這裡的痕跡,也只會以為此處有佛士經過。而他之所以能幻化出如此逼真的金佛法相,其實無非是因為他本身就具有佛性。這個時候的紀行,渾身發著金燦燦的微弱光芒,真如老僧一般閒定。
然而專門挑在此時去襲擊藍公子的塗王可就慘了。
一圈佛光以鹿車為中心,嗖得擴散開來,而後掠過所有人或建築物,然而在佛光觸碰到藏在暗中準備悍然出手的塗王時,那佛光卻成了索命符!
只見暗中跳出來一個渾身被金焰燒灼的大漢,真如火神降世一般威武,但是這“火神”的慘叫聲卻讓人對他的威武產生不出來一點兒敬服。藍公子出了鹿車,定睛一看,果然發現那塗王。此時他的心中是震撼的,這金塑居然如此的厲害!
藍公子不禁浮想聯翩,金塑如此厲害,只需他注入三成功力就已經能使塗王這等大乘期高手不得不現身,並且被他擊傷,那要是注入更多功力,豈不是那塗王就要殞命了?這時候他已經不再打算將金塑上供給古由王朝了,這等好東西,自己留著豈不是妙哉?
塗王一邊慘嚎,一邊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拍滅那火焰。但是那金焰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任憑他如何恐懼,始終燒灼在他身上。開玩笑呢,這可是紀行跟著燕赤霞在路上學來的一手大五行仙術,金訣與火訣一齊掐出來,威能可不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他一個凡人如何能夠破得了仙法。再加上紀行以佛門功法驅使,金焰不怎麼熾烈,卻一定十分痛苦,已經有了一點兒業火的意思了!0
此時藍公子還不想這塗王這麼快就死,他還要問出其同夥的藏身之所,不禁有些急切。此時紀行繼續給他傳音,“你不用著急,另一個也跑不了。”
在暗中窺視神羅天賜原本看到塗王如此,就已經在心中暗叫不好,正準備開溜,一股浩瀚如海一般的精神力量一瞬間便重重壓在了他的識海當中。
剎那間神羅天賜兩眼爆出綠血,跪在了地上,連痛苦都沒能感受到,他的神魂便已經被紀行那一道精神力量徹底碾壓。
神羅天賜這一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竟然會被人在精神力上打擊至此,歷來都是他用強橫的精神力量去蹂躪別人!
紀行施展大五行仙術當中的木訣,憑空便出現了一根仙藤,將塗王與神羅天賜拉在了一起。很快這二人便被紀行捆在了一起,奇怪的是塗王身上的金焰燒不到那神羅天賜半分,而神羅天賜所感受到的精神重壓,塗王卻也沒有絲毫反應。
二人一個在承受著肉體上的極致折磨,一個在精神力量上被無情碾壓。同樣都是痛苦至極,同樣都是毫無還手之力。此時藍公子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卻不免狂震,“這仙人遺骨就如此厲害,要是真的仙人至此,那還得了?”
饒是如此,藍公子也還是小看了仙人的實力。如果紀行願意的話,這兩個人連痛苦都不會有,直接就能被他轟成渣。只是紀行現在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做出太大的動作,再說了,讓那兩個人吃點兒苦頭也好,他並不打算殺人。
於是紀行傳音道,“功力不夠了,你再給點兒,不然還殺不死這兩個人。”
他怎麼可能會功力不夠,其實只是演戲演全套而已。
藍公子卻悄聲道,“前輩,留這二人當中的一個也好,我得問點兒事。”
紀行早就知道藍公子絕對不可能會傻到不知道留活口,便默不作聲。但是他現在對那個神羅天賜還是很有興趣的,略微施術,便將神羅天賜挪移到了他身邊。但是他知道藍公子很忌憚這兩個人,便施展幻術,幻化出來了一個神羅天賜,而後在藍公子眼前炸掉。
沒過一會兒,“火神”塗王身上的火終於是熄滅了,但是那一根木藤還纏在他身上。藍公子看著裹得像粽子似的塗王,眉開眼笑,“真沒想到會是你啊!”
塗王仍舊十分的痛苦,卻強自鎮定下來,“這絕對不可能是你的力量!”
這當然不可能會是藍公子該有的實力,如若他倆真的打起來,塗王可以說是毫無懸念地會將藍公子按在地上摩擦。只可惜有一位仙人在暗中相助藍公子,而塗王也在下意識地認為之所以藍公子會有如此本事,定然是因為神羅天賜所說的另一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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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公子猛地一掌印在了塗王胸口,這一掌幾乎斷絕了塗王一切反抗之力,“說吧,你的同夥還有誰!”
塗王冷笑,“莫要將鄙人當作稚童了,我若是說了,你馬上就會動手了!”
藍公子很著急,因為於蘭國無力供奉的事情是萬萬不能洩露出去的,他現在必須確定除了這二人,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所以他換了個方式問道,“除了死了的那個,還有誰是你同夥!?”
塗王卻一時沒有弄清楚情況。方才他被那金焰燒灼之時,其實六識是被封閉了的,根本意識不到神羅天賜也跟著他一塊兒中招了。聽到藍公子這麼說,他頓時傻眼,難不成那個老狐狸今天終於栽了?
此時塗王突然想到,這藍公子是受過仙人恩惠的人,莫非自己與神羅天賜的這一場慘白,是拜那位仙人所賜?
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重點的塗王,頓時醒悟過來,壓根就不再理會藍公子,而是自言自語一般地道,“這位前輩,我無意招惹你留下福廕,只求放了在下一條性命,往後定然對前輩多加供奉!”
但是紀行現在完全沒有功夫搭理他,他現在正在研究那個神羅天賜。
已然重傷的神羅天賜,此時已經沒有再被紀行以精神力量打擊。他現在根本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能使出這樣手段的人,除了虛境高手,就只有天界仙人了。因為比拼精神力量這種事,除了虛境高手,神羅天賜還真的沒有怕過誰。自己今天既然栽了,那自然是遇到了虛境之上的力量了。
紀行隨手一甩,便佈下一片只有他和神羅天賜的空間,這回他學聰明瞭,這個空間即便是比他稍強的人也不一定能夠窺探到其內的真實狀況。
同時他還施展幻術,讓自己看起來無比高大,落到了神羅天賜的眼裡,眼前的人便是一尊巨大的仙人法相。其實很多人都有巨物恐懼症,尤其是那軀體巨大的塑像卻是一個充滿了威嚴的活物之時。
神羅天賜並不例外,他同樣感到了恐懼,只不過他早已對自己有這一天,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世界是一張大網,也是一個遊戲,所有人都只不過在這大網當中順應規律行動,越能夠在這大網當中的規律走得得心應手的人,就越能夠走得更高更遠。
但是神羅天賜從一出生就已經被剝奪了順應這個規律的權力,他等同於沒有父母,沒有親友。他活下去的意義只在於活著。而他在這裡卻是一個異端,連活著也不被允許,所以他只能在這彌天大網當中尋找一絲一毫的存活可能,換一句話說,他一直都在逆天而行。
“神羅天賜!”神靈吟唱般的嗓音,如重錘般落在了神羅天賜的神識之上,短短的四個字,就像是在為神羅天賜宣判罪行一般。
神羅天賜抬頭,看到了那不可逼視的奪目光芒,以及隱藏在光芒之中的巨大仙人。浩瀚力量湧動在他的四周,從他每一個毛孔衝擊著他已經孱弱的軀體。
神羅天賜不禁想起來自己這一生。如此雞鳴狗盜之事他做過太多,數百年來從未有過失手,他也不敢失手。因為別人可以輸無數次,而他只需要一次鬆懈,便極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頭頂的巨大仙人仍舊在那無限的光明當中,神羅天賜不禁懷疑起來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一定要有這一天呢?他不服,十分的難以理解,為何世人就可以安安穩穩地求存,而他僅僅是活下來都如此的艱難。
“神羅天賜!”又是一聲,這一聲徹底將神羅天賜從無限的臆想當中拉了出來。
神羅天賜不敢再仰著頭了,他就像一隻被打服了的流浪狗,卑微地跪在了地上,而後伏下頭顱,對著那巨大仙人法相磕了個頭,“您是仙人吧……”
他的聲音不斷地在顫抖,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顫抖。隨著他的聲音的顫抖,他的身體也跟著抖動起來,篩糠似的。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向著那巨大仙人表達著臣服,以及畏懼。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仙人,也不確定自己遇到的是不是傳說中的虛境天人。他的思考已經停止,腦子裡唯一的印象便是自己極有可能是被仙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