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椎道,“就目前看來,葉聖南的佈局或許是讓徐俠客在紀行最危急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你也別說我瞎說,這麼些年過來,從含光宗主,宋將軍,懷讓師傅,胡惟庸大人,再到他葉聖南,給紀行留下了多少路?他紀行早年不過瀘沽湖的一個長工,幾十年時間搖身一變,成了天下武夫之首,這後邊多少人給他做推手不言而喻。就從你給我說的這些來看,怕是要登天了。”
提司大人對辛椎伸出一根大拇指,“你怎麼知道要登天的,我還沒給你說呢?”
辛椎道,“除了登天,還有什麼事會是在一千年前就做好鋪墊的嗎?”隨後他沉默了會兒,“我再給你提一句,那徐俠客若是找不著,大可不必再找。”
提司大人反而疑惑了,“你有什麼高見?”
辛椎道,“如果這個時候找到徐俠客,甚至有可能會打亂葉聖南在這天下的佈置。假若他徐俠客真是葉聖南留下來的後手,而此時他也已經做好了某些準備,那他自然就會現身。若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他,而他又還沒有做好準備,豈不是會讓人功虧一簣?”
提司大人簡直對辛椎佩服得五體投地,“要不怎麼老祖宗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將來我得向你學學大推演術了。但是現在紀行要找,你說是找還是不找。”
辛椎一點不拖泥帶水,“當然是要找。”
提司大人笑笑,“哦?你給解釋解釋?”
辛椎道,“因為紀行要找。我做了一輩子的御前護衛,見過很多人自作聰明結果誤了大事。曾經我潛伏過很多地方,甚至在扶桑待過兩百年,心裡堅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沒有理由地信任上級安排。如今掌握著整個天下局勢的人不是你我,而是紀行。既然是到了要登天這種有可能將天下招致萬劫不復之境的時候,那麼他的判斷關係著一切事態的動向。我們現在說的這麼多都是基於沒有事實根據的假設上面,而紀行需要的是一個肯定的答覆。若是他收到的資訊與真實情況出現了一絲一毫的偏差,最後導致全盤皆輸,那你我都是罪人。”
他與提司大人確實是不一樣。辛椎做了一輩子的下級,哪怕成了武太傅,那也沒有脫離他御前侍衛的出身。所以對他來說,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完全相信上級的安排。因為若是他看到了什麼變化,只需要將這些變化上報等結果或者等命令就已經足夠。
可是提司大人幾乎是一出生就是天下棋局的操縱者,他的身份非同尋常,習慣了做一個決策者的身份。所以他們二人看待問題有著本質的不同。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反應過來,如今紀行對於天下大勢的掌控已經遠超過他了。就是這麼一點兒細微的差別,導致了他和辛椎看到的東西完全不一樣。
若是秦淮在這兒,他一定會想起來紀行在下地找宋千會之前給他囑託的那一句:提司大人確實看得很遠,但是也有他注意不到的地方。
提司大人鼓了鼓掌,“有道理,有道理。你說了這麼多,一時間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現在那個人究竟是找還是不找,按照我現在的想法,就順其自然,似乎更好?”
辛椎道,“這樣,你不必再用欽天監的力量去尋人。這個人的蹤跡我去查,查到了之後,我也裝作沒看見,既不會影響事態發展,也能夠做到保密,如何?”
提司大人嘆一口氣,“茫茫人海之中,要找一個能夠遮蔽天機的人,談何容易?沒有欽天監的力量,你怎麼找這個人?另外,我叫你出來,其實還有一件事。”
辛椎直言了當,“何事?”
提司大人道,“紀行的老朋友,羽墨不是找到了嗎?現在我一直盯著他。但是這個人如今成器了,不是欽天監能夠控制的了。偏偏他又是先帝選中的人,一旦這個人出了問題,後果難以估量。”
辛椎嗯了一聲,“把這個人的蹤跡交給我,我去找他。”
提司大人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當辛椎掌握了羽墨的蹤跡之後,連休整都不帶的就走了。
時間一晃就是幾天匆匆而過,青州,一片湖上。
羽墨這段時間一直在這片湖上坐著,觀水。他曾經眼瞎就是在這片湖上瞎的。自然他現在也在這裡。他知道欽天監的人在盯著他,不過他並不介意,因為如果他脫離了欽天監的視線,那位提司怕是不會讓他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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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湖裡已經很久沒有魚了,因為在湖水之下有劍氣。整條湖之下全是劍氣。如今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能懂他了,他成功地做到了脫離局中。沒有任何人能夠算計到他。此時的他就如同這一片湖水,一拂清風,雖然存在於此,但是天地大勢變幻,與他又有何干系?
不過他想要的不只是這點,還有更多。作為一個孤獨而且具有極強自我意識的劍客,他認為自己面前不應該有讓他困惑的事物。比如天外,那是他一生繞不過去的坎。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來監視他的欽天監監衛都消失了。他很清楚那位提司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沙子都攥在手中,怎麼可能會放過他這一條大魚?所以他準備了一湖殺氣劍氣,準備歡迎來客。
一個斗笠刀客乘一葉偏舟而至。刀客靜坐船頭,小舟無風自動,緩緩向著羽墨所在而去。
羽墨看見了那個人,但是眉頭緊鎖,然後他從水上站了起來。隨著小舟離他只有半里時,他不等對方發話,已經拔出雙劍。小舟依然很慢,離他只有一百步時,羽墨身周殺氣劍氣已經洶湧如潮!他無比迷惑,緊盯著那斗笠劍客,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可就是想不通那人究竟是什麼人!
他已經見過紀行了,他自問這世間除了紀行,沒有再讓他感到迷惑的人!所以那個斗笠刀客極有可能是紀行!可是紀行不是在崑崙山捱打嗎?
隨著小舟離他只有十步!羽墨身周已經殺氣縱橫,頗有弒神之勢!而那一葉扁舟所在,卻風平浪靜,甚至小舟背後湖面之上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羽墨之所以感到迷惑,是因為即使這麼近,他仍舊察覺不到這個斗笠劍客身上的一絲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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