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很快將他渾身都打溼了,風也大雨也大,什麼都聽不清。噼啪一個閃電下來,將這一片大地照得白茫茫一片。紀行發現不遠處的官道上出現好多馬蹄印。這個鎮子安靜得太久了,哪來這麼多馬?他感覺到不對勁,趕緊回去找白芙。
等他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大門已經被開啟了。院子裡十分嘈雜,乒乒乓乓響個不停。他從柴房扯了一根柴火捏在手裡,跌跌撞撞衝進房子裡,屋裡四個人將白芙按在桌子上,正在撕扯她的衣服。
紀行抄起柴火就衝了過去,同時喉嚨裡發出只有野獸才有的低吼。他雖然力氣不大,但是打得特別狠,一劈柴敲在了按住白芙肩膀的那個男人腦門上,那個男人當時就被他打蒙了。剩下三個男人都抓起殺豬才用的尖刀朝他肚子攮了過來。他雖然武功盡失,但是很會躲,人家過來攮他沒成,反而被他一個一個打在手背上,疼得差點刀都捏不住。
白芙暫時脫困,趕緊把破碎的衣服抓起來護住自己隱私部位,而後往牆根那邊躲。
紀行血紅著眼睛。門外閃電扯了下來,趁著打雷,屋裡所有人都是一個激靈的那瞬間,他狠狠地一下砸在離他最近那個人的手背上。那個人手裡的尖刀登時便被他砸脫了手,他想也沒想就抓起地上的刀戳進了那個人心窩攪動了一下。那人便從他懷中無力地軟了下來。
剩下三個男人也看蒙了,但是這些人沒有被嚇到,齊齊壓了過來。紀行憑著感覺將尖刀投擲出去。只聽見一個男人大喊一聲,“啊!”
那人的眼睛已經被尖刀扎穿,跪在地上哀嚎。紀行抄起柴火,不知道心裡哪來的這麼大的火氣,手勁似乎比平時大了一倍,又一劈柴打落一個人的刀,很快另外兩人也被他制服。
他下了四個人的刀,一刀一刀捅進這四個男人的腹部,一身的雨水汗水,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幹什麼。
直到很久之後他感覺有人在拉自己,轉頭一看,原來是白芙。
噼啪!
閃電下來,照亮了這個屋子。紀行滿臉的血,可能是為了擦汗時抹上去的。白芙看到紀行這樣,被嚇得倒退兩步。紀行低頭看著那四個男人,早已經沒有了活氣。他把刀扔在地上,“芙兒......”
一夜匆匆而過。
昨夜山匪下山打秋風,丟了四個人。沒有人知道那四個人是怎麼沒的,山匪發了話,這個人不交出來,鎮上的人得死一半。
白芙膽小,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也難以接受自己丈夫是一位殺人兇手的事實。因為這件事只有他們二人知道,屍體也是紀行一個人去埋的,所以沒有別人發覺。村長迫於壓力,不得不召集所有人去開會。幾千個人頭黑壓壓一片,男人們竊竊私語,女人們憂心忡忡。
村長苦口婆心地喊,讓兇手自己站出來,不要連累了大家。但是一整天過去了,沒有人站出來。白芙面色慘白地跟著紀行回了家。等回了家,紀行安撫她了很久。
紀行問她,“昨夜那四個人來的時候,是隻有四個,還是一群人當中分出來四個?”
白芙道,“雨太大,我去找你,還沒出院子就看到他們四個來了。”
紀行點頭,“我有數了。”他已經做好打死也不站出去的準備了,因為一旦暴露,自己會死不說,白芙也會被人凌辱。夜裡,他翻來覆去睡不著,白芙同樣也沒睡著。
到了白天,紀行給學生講課的途中,講著講著心裡就想起來白芙,他怕山匪再來一次,而她只有一個人在家。一放學堂他就趕緊回到家裡,看到白芙還在,心裡踏實了一半。
這天傍晚,鎮子的一切都靜靜悄悄,似乎在等著什麼到來一樣。紀行和白芙安安靜靜地吃了晚飯,今天他沒有給她打拳看。快到夜裡時,遠處有人開始吆喝,說死人了。
紀行和白芙也趕緊過去看。山匪前天臨走前說的話靈驗了。死了四個,一家四口,全沒了。白芙一看,腿一軟就昏死過去,紀行知道她為什麼昏死,因為這個事本來因為由他們承擔後果。好好的一家人就這樣連個根都沒留下來。
紀行將白芙揹回去。此時鎮子內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怕下一次死的就是自己,於是互相猜忌。但是生活在這個鎮子裡的人,十幾代人傳下來,多是沾親帶故。今夜村長悄悄把鎮上幾個大族最老的老人叫了過來,然後翻開族譜一看,發現人人都有血緣關係。一番排查之後,只有紀行和白芙兩個人在這裡和他們沒有親戚關係。
兇手就這樣找到了。
村長這天夜裡帶了酒菜去尋他們鎮上唯一一個教書還算得上像話的關先生。夜裡登門造訪,紀行和白芙都嚇了一跳。一看是村長,心裡更是惴惴不安。待到飯菜下肚,酒水喝光,村長道,“你們兩個都是年輕人,又本來是外地人,趕緊跑吧。鎮上的人要麼同宗要麼同族,血脈相連,走不開。兇手找不出來,我肯定是要第一個死的。但是不能連累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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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村長就走了,就像沒來過一樣。但是那一番話給他倆心裡帶來了很大的觸動。白芙怕死,也怕連累鎮子上的人。紀行怕白芙出事。
二人都覺得村長說得有道理,於是打點行禮,把值錢的都拿上,就準備走。走出家門還不到半里路,紀行一直感覺不對勁。白芙見紀行停下來,就拉他一把,“你怎麼不走了?”
紀行突然面色蒼白,“不能走!趕緊把行禮放回去!”
白芙不知道紀行在想什麼,但是這段時間對他的依賴已經成了習慣,絲毫沒有懷疑他。於是倆人又趕緊回去。沒想到二人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到家那邊火光沖天,許多人都拿著火把將他的家圍了個水洩不通。
白芙正奇怪這是怎麼回事,紀行趕緊捂住她的嘴巴,悄聲道,“別出聲!退回去,家已經不能回了。”
老闆這就放心了,沒有想到這才半天不見的功夫,關先生就變得這麼好講話了。
但是紀行深知自己是個冒牌貨,所以他現在要馬上搞清楚的是自己的身份究竟是怎樣的。看起來自己現在也不會武功,這裡的人也沒有什麼高手。鎮子安靜又祥和,沒有一點兒讓人容易發怒的地方。
紀行並沒有因此就不習慣,相反他很習慣這樣的生活。其實說到底他曾經有十七年都是這麼過過來的。在他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個每日牽牛放牛的少年。
他獨自走在這街道上,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哪。既然自己在這裡是一個有身份的人,那麼自己總該有家吧?也就是說他現在應該在天黑之前回到家,才不會讓這裡的人感到奇怪才對。畢竟自己是突然到了這裡,又突然有了一個身份,卻全無這個軀體該有的記憶和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