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幾乎是孤注一擲。他不知道數月前為何異族會發瘋將羅十誠部盡數撲殺,也不知道這後面有什麼陰謀。但是他今天就是要把這些異族打疼,打到所有陰謀沒有作用,打到那些異族永遠不敢對齊境生出半點覬覦之心。而要做到這一步,他必須要儘可能將所有異族的年輕人殺絕種。不過五個月,他已經屠殺了三十萬異族。
很多大型部落都開始秘密逐漸東遷。這些部落使了一招瞞天過海,他們盡力將戰線留在西邊,讓周武月誤以為他們會在西南密林當中與齊軍進行大戰。實則他們是想要偷偷東渡到東南諸島,等到其他異族打過來替他們分擔壓力之後再反攻。
但是不管周武月的斥候們在西南損傷如何慘重,也不管這些斥候如何向他陳述西南戰事有多吃緊,周武月始終沒有派大軍將西南殘餘的異族勁旅一網打盡的意思。而那些異族也在西南密林當中爆發了驚人的戰鬥力。周武月的八萬大軍,打得只剩下六萬了。
直到今天他終於決定收網。
異族逃亡東向的隊伍現在差不多已經匯聚到一起了。他就是要趁這個時機一舉將整個南方異族打的上百年都喘不過氣。倘若這件事被他做成了,他的名字將會永遠留於史冊之上!
但是在這個戰爭狂人還沒有出發時,卻被一個斥候攔住了。
周武月沒有表達任何不滿,“你說。”
斥候道,“此行往東,大險。”
周武月道,“你要知道,連月大勝,你這是亂我軍心。”
斥候呈上一個摺子,“煩請將軍看上一眼!”
周武月接過來,之間摺子上只有一句話:西南吃緊,東面大軍,倘若西境來犯,斷我後路,六萬兵馬將全歿!
周武月深吸一口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不過一個刑徒,卻能想到這麼多,我不願埋沒你的才華,才讓你安穩地做一個斥候。倘若西境來犯,自有鎮西大將軍防守。但是今日之事不成,則危禍往後三十年。兩廂權益,這一仗不打也要打。”
周武月考慮問題是從數十年上百年的利益出發的,眼界比那斥候高出幾個檔次。更何況這一仗他是志在必得,非得把異族殺得永遠記得今日才行。
而那斥候竟然是汗青。汗青知道自己不能阻止這位雄才偉略的大將軍的征伐。他和周武月的追求不一樣。周武月要名留史冊,而他現在只想活命。倘若這一仗打到了異族的痛楚,等到其他異族反應過來,西南齊軍勢必大敗而回。
周武月的大軍之所以一路勢如破竹,只因兵強馬壯,再加上突進速度太快。可是糧草輜重可沒有那麼好弄。他們這幾個月能撐下來都是殺紅了眼的結果,而非能夠以戰養戰。周武月的意思,汗青已經很明白了。周武月不惜葬送數萬將士,也要將這場滅萬族之戰進行到底。
可是端坐京城的那位天子的態度也很曖昧,他竟然放任周武月如此用兵,卻又並沒通知臨近郡縣運送糧草來以表嘉獎和支援。整個西南大戰,從頭到尾都是周武月一個人的大戰。他打贏了無甚大賞,打輸了卻一定要罰。
當紀行趕到此地時,找到了一個老兵油子打探了一番,說是周武月已經出兵了。至於出兵向何方,卻有三個不同的方向。
紀行再問去了哪三個方向。老兵油子說,“主力去了西南絞殺異族殘餘,留有一支騎兵守住南部以防異族入侵中原。還有一支隊伍去了東面,也不知道幹啥,可能是去追潰兵和老弱婦孺了。”
紀行笑笑,給他撕了一塊肉,“吃點兒。我從中原打的鹿肉。你說咱們的西南節度使帶大兵去西南絞殺異族了?可是西南那邊可是一片林子,鬼鑽進去都出不來,怎麼合適用大軍絞殺呢?就連異族都不敢在那林子裡面建寨。他周武月敢幹這個事?”
老兵接過鹿肉,邊嚼邊笑道,“殺紅了眼了!殺紅了眼了!他周武月是活著的武曲星,他要把自個兒名字刻十丈高的碑上。不識好歹的青瓜蛋子就跟著他一塊兒殺,到現在死了好幾萬人呢!不過咱們也真厲害,殺了三十萬的異族。這個仗,我也打了,嘿嘿,說出來我現在還有點兒不信。三十萬。三十萬個饅頭咱們也要啃上多久不是?這一下死的可比前二十年加起來都多啊!真夠那些異族人喝一壺了。”
紀行眉頭跳了跳,“姓周的是個狠人啊。他這是要把自個兒的兵都打沒啊!”
十日後。
汗青從地底裡刨起來一根樹根,在衣服上擦了擦就開始吃。
整個南方的異族都被周武月衝得潰不成軍了。西處仍在反抗的異族已經不足為懼。這是一場大勝,也是一場大敗。周武月的疲憊之師現在想要回去可就難了。異族已經徹底被周武月逼瘋,每天都有人來刺殺他。來的都是九品的高手。異族的九品高手像地裡的蘿蔔,挖一個坑就長出來一個。今天已經是周武月第八次遭到刺殺。
異族人再也不和周武月的大軍發生任何戰鬥,他們只是不斷地派出高手出來騷擾周武月一人。節度使周武月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他現在要回中原,要帶著剩下的四萬兵回去述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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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師出無名,太過興師動眾,註定得不到太多封賞。何況齊帝現在要防著所有封疆大吏,功高震主的人,能像高寒士那樣好端端地在寒臺活著就已經是大幸了。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