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本為都城名,後為齊帝建龍衛特設府臺。
紀行沒有想到自己根本沒有被送到衙門,而是到了應天府。尋常人見到兩三龍衛同時出現,那已經是極大的運氣。這些高手一向獨來獨往,最多帶幾個捕快跟著。可紀行剛到應天府,便看到足足十八個龍衛,不可謂沒給足他面子。
張海客道,“為公子請茶。”
應天府陰森異常,顯然不是個喝茶的好去處。不過竟然真有人給紀行泡茶,就一個茶盅,抓一把茶葉,滾水澆下去,不會兒倒也瀰漫出茶香。
紀行不知道他們鬧哪出,於是乾脆萬事不管,“大早上空著肚子喝這個,容易脾寒啊。”
張海客道,“吃食隨後就到。”
紀行便大馬金刀坐下來,等著他們唱戲。
此時高府之內,高岐佑好說歹說才把高瓶兒勸住。
“瓶兒,既然何以心裡早有打算,咱們就得想想,這後邊到底有什麼門道。你若是一頭撞上去,很可能不光救不了何以,還會害了他啊!”高岐佑道。
高瓶兒委屈道,“他才剛來京城,就被龍衛抓走,他一個人怎麼能鬥得過那麼多人?”
高岐佑道,“瓶兒,你要相信二叔,何以絕不會受到半點傷害。我高府的人絕不是好欺負的。”
高瓶兒也安靜下來,“可是為什麼他一定要跟著他們走呢?”
高岐佑嘆口氣,“要起大風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少年郎此時悄悄從後門出了府。這個少年便是高關生。高關生雖然也是高家人,卻與地痞流氓沒什麼區別。他此行出府,便是要實現他的那個宏偉計劃。他感覺這一夜將他幾輩子的智慧都用光了。
等他出了門,第一個找的人是王公公,什麼都沒說,只是遞了一封信。王公公是太子身邊的人,所以他要找的其實是太子。高關生在宮外走來走去,又蹲在牆外,蹲久了腿麻,於是又走。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隻轎子已經停在了他眼前。
高關生像是突然間才注意到,一抬頭,只見一個笑容和熙的年輕人正盯著自己。
他傻傻一笑,“牧哥!”
趙牧道,“起來。”
高關生趕緊爬起來拍拍屁股,“我大爹的兒子闖了大禍啦!”
趙牧道,“誰?”
高關生忙不迭道,“他叫高何以,我大爹的兒子!”
趙牧笑道,“高瓶兒的弟弟還是哥哥?”
高關生點頭傻笑,“對哦對哦!是她哥哥。他把國師的弟子打了!現在被應天府抓走啦!國師一向敬重太后,可惜我又見不到太后,牧哥,你能不能在見到太后的時候說一下這個事?”
趙牧道,“關生,你想說的,我都聽明白了。我知道你心急你那位大哥,可太后這些年鳳體抱恙,我也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不一定能幫你把話傳到。另外,國師是個什麼性子,你我都明白。他那個弟子之所以受他寵是有原因的,說是什麼血媒,為太后治病用的。這事不好說。最後......”
趙牧嘆口氣,“往後在人前,就叫我千歲吧。你稱我牧哥,我很高興,可是有越位之嫌。”
高關生髮現趙牧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有點不像他認識的牧哥了,但他還是猥瑣一笑,“伊歡河來了個雛兒,咱們一起去看看?”
趙牧笑笑,“近來不會太平,那些地方少去吧,容易出事。”
高關生撓撓腦袋,“能出什麼事?”
太子道,“話我一定帶到,你趕緊回府吧,要起大風了。”
高關生伸手招了招,發現沒有一點風,但太子趙牧似乎現在有事,不能和他一起玩。他也不是一點好歹都不知道,於是點頭,“改天咱們一塊兒出來玩。你愛喝酒,我爹藏了三罈子。我不會喝酒,也不知道好壞,哪天給你挖出來讓你嚐嚐。”
太子點點頭,便回了轎。
高關生看著漸漸離去的轎子,心底空落落的。他也不知道趙牧會不會幫他,所以心裡十分忐忑。
他是個小人物,但是很不巧,總有一些小人物恰巧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幹成了那些大人物也幹不成的事。
紀行如今只是個光桿司令,手底下能用的能量只有一雙拳頭。他能做的只能乾等,等有些人表態,等某些人跳出來對他動手。他武功不弱,而且龍衛對他這麼客氣,他絕對不會在應天府內出事。
他要拿國師開刀,陛下也要,但是站在國師一邊的那些人要是不一同剪除,還會出現下一個“國師”。
他要做的就是撐過這第一輪,只要自己能完好無損地回到高府,再捱到殿試,就該他施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