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紀行與韓孤堯同行,自然引來許多人注目。
紀行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疑惑,豔羨,忌憚,還有不服氣。他這段時間可是非常清楚自己在京城搏下了多大的名頭。一個月不到,全京城幾乎所有能擺在明面上的大事,都與他有關。雖然他揹負的更多是不懂規矩的罵名,但哪個年輕人不想自己也能如此風光?
韓孤堯卻不在乎這些,或者說他壓根感覺不到這些微妙的心理。
“今天來時我是一點感覺也沒有,怎麼到現在心裡七上八下的呢?”韓孤堯道,隨後搖搖頭自嘲一笑。
紀行道,“乾糧帶夠了嗎?”
韓孤堯點頭,“我帶你去看看我帶的吃的。雖然子曰君子遠庖廚,但我就愛弄這些東西。你要是碰到喜歡的可以拿走。”
隨後倆人往塔內走。
此時一個年輕人跟過來,“韓兄!”
韓孤堯回頭,“宋玉?”
宋玉一甩摺扇,“行色匆匆,韓兄莫不是有什麼急事要做?”
韓孤堯搖頭,“哪裡有什麼急事,就只是四處瞎轉轉而已。”
宋玉道,“韓兄身邊跟著的這位是?”
韓孤堯拱拱手,略作介紹寒暄道,“這位是高大公子,高何以。宋玉兄近來可好?”
宋玉點頭,“好!好!怎麼能不好?閒徵雅令窮經史,醉聽清吟勝管絃,明日就要殿試,不知道兩位兄臺可準備好了?”
韓孤堯嘆口氣,“若是論遣詞造句,在下是萬萬比不得宋玉兄的。這殿試是陛下選拔人才的一場盛會,咱們就各自將自己的才幹擺出來便是在下。肚裡有幾分才華,不過就那麼幾分而已。”
宋玉道,“韓兄境界還是如此之高!只是位列前三甲,即可名留青史。若是走到了第四第五,即便知道自己才華不輸狀元探花,可天下誰人能識?”
宋玉咄咄逼人。韓孤堯有點招架不住此人,只是道,“宋玉兄說的是。”
宋玉看向紀行,“聽說高公子有大才,令尊更是連在下也仰慕二十年的大儒,不知道高兄弟可是胸有成竹了?”
紀行瞥了他一眼,隨後收回眼神,“挪挪腳。”
宋玉怔了一怔,“高兄弟說什麼?”
紀行清了清嗓子,聲音中正又洪亮,“你擋著道了!”
宋玉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又看了看紀行那一臉讓他作嘔的神情,頓時面紅耳赤,為之氣結,“你你你!”
紀行道,“韓兄,這宋玉莫不是大名鼎鼎的宋府中人?”
韓孤堯感覺紀行說話太直也太有攻擊性,但還是點頭低聲道,“宋兄家裡確有背景。”
紀行道,“難不怪如此囂張,又是問這又是問那。”
他說這些話可沒避著人。宋玉聽到了之後幾乎瞬間是面目猙獰,“你說誰囂張?”
紀行四處看看,“誰問誰囂張啊。”
宋玉第一次發現這世上竟然有口舌似刀子一般的人物,“高府是吧!?”
紀行不再理會他,“韓兄,咱們走。”
韓孤堯被紀行拖著走,其實他也不願意和這個宋玉多做交流,於是回頭致歉,“宋玉兄,咱們先行離去。”
宋玉哪裡聽得見韓孤堯的話,只是緊盯著紀行的背影,“你爹是高寒士是吧?!”
紀行走得不急不緩,壓根不願意多搭理他。
宋玉吼道,“世人都說高寒士乃是數百年一股清流,我看非也!不過一個無情又多情的濫好人!處處是他留的種!誰不知道高瓶兒她媽是個妖女?高寒士?沽名釣譽之徒!”
紀行這些年其實對高寒士還是頗有感情的。至少這個老爹做的很多事都在為他考慮,而且性子溫和,從來不讓他有為難的時候。他雖然知道自己不是高寒士親生的,但聽到宋玉亂吠,心裡還是頗為不舒服。
不過他城府不僅僅於此,仍然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