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行此時已經飛到了海上,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隱尊除了下身只是一道煙,幾乎已經完全聚成了一個人形。
“好手段!不知你究竟是人還是妖!”紀行悠長道。
隱尊一點也不在意剛剛那一掌沒能將紀行拍碎,“你究竟要去哪裡?”
紀行道,“去一個你不敢來的地方!”
隱尊道,“我所修習之途,非人非妖,非仙非道。不為世間所容。”
紀行道,“你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能一直跟在我身邊?我猜你根本就不是在追我,而是動用了某種精神秘法。待到你這法身成型,便相當於是本尊親至?”
隱尊卻不再說話。
整個南臨的天空,似乎被一道巨大雲卷割裂成了兩半。這壯觀景象惹得所有居民都嘖嘖稱奇!
空晴看到這一幕,對狗子道,“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難道與他有關?”
狗子瞪大一雙狗眼,饒是他跟著紀行見多識廣,顯然這一幕也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那巨大雲卷分明是境界奇高的大能以極快速度掠過時形成的尾跡!
此時海上轟得一聲,一道巨大雲卷貼著海面掠過!
雲卷因為速度過快而形成的強大氣壓將經過海面生生分出兩堵水牆!在巨大雲卷最前端便是紀行!
紀行掐著自己的心跳在算時間,一刻鐘已經過去一半,身後那人的軀體幾乎就要凝聚成型!他此時只能咬牙堅持,真靈耗費已經超過八成,剩下兩成還是他估計出來的!然而隨著他速度的加快,這兩成很快就要用完了!
紀行他身上還穿著清音谷谷主給他的衣物,整個人就像一朵白雲。
就在此時,他發現身前出現一個奇異符印,隨後他用餘光瞥見周圍竟然全都是這種符印!紀行大驚,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隱尊已經消失!
然而他心裡那股不安卻更加濃烈了!
正在他心神不定之時,周圍響起詭異梵唱!這梵唱宛如來自阿鼻地獄,他聽得一陣心煩意亂。隨後梵唱聲音越來越大,紀行本來還不以為意,漸漸地卻發現心中的煩躁幾乎讓他想要停下來!
然而他知道停下來就是個死,所以根本不敢停下來,只是將速度調得更快了。
隨後他頭頂無端出現一個祭壇樣式的虛影,他感覺都快麻木了。眼珠子上全是血絲,真靈劇烈的消耗已經傷到了他的體魄,渾身上下無一不痛。
那種痛與往日裡的痛不一樣。
一般的傷痛是破皮的痛。他能夠忍受刀劍穿透身體,也能忍受遭受巨大力量將他幾乎震死的痛苦。然而此時的痛卻不一樣,這種痛是隻要他停下來就能緩解。可惜他不能停,所以現在的痛苦是他主動去接受的。
如同一個人習武。習武的痛苦是要主動去承受的,生活中的不公帶來的痛苦是被動的。一個人通常能夠忍受無數生活中的痛苦,卻懶得去主動承受半點痛苦。這也是天下人習武少有能走到山巔武夫水準的原因。
他從未想到以如此快的速度飛行是這樣痛苦。他為了飛遁得更快一些,常常是以神識劈開身前空氣,以免被風阻影響速度。然而隨著他飛遁速度越快,神識劈開空氣的速度也必須要更快。如此高強度的飛遁下,紀行的神識也開始受損了!
此時他感覺自己像在那隱尊的域中逃遁,因為不管他去哪,這些詭異符印還有那祭壇虛影總是跟著他。他猜得沒錯。此時隱尊在天上的真身正看著眼前奮力逃遁的年輕人。
紀行身處在一個藍色圓球當中。他的身形相對於隱尊的真身來說,就像一顆沙粒一般。隱尊看著紀行,兩手虛抬,一道道絲線正在往這圓球當中注入。圓球壁上的諸般符文越來越真實,就快要佈滿了。
時不時隱尊還看見紀行回頭往上看一眼。
紀行只知道跑,連自己要往哪跑都不知道了。
半刻鐘轉眼即逝。
紀行正在捨命奔逃,卻看見那祭壇光華大作,一股令他心悸的感覺縈繞在心頭。同時他發現四周的符印將他包圍了起來,他心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他想起自己受過那麼多傷,遭受過那麼多危險,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這次又該怎樣躲過呢?誰來幫他?宮部?還是大商皇帝?
他搜腸刮肚地想,卻想不到如何解開眼前這個死局,一切只因為他跑的不夠快!
就在此時,祭壇之上走出一個人,“不必再逃了!”
紀行抬頭看了一眼,隨後悶頭繼續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