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龍是肯定要死的,而且在她死之前,荊門府伊會想盡一切辦法查清楚當初這夥馬匪,究竟是誤打誤撞劫了那批貨,還是有人在暗中指使。
這些暗流湧動,玉嬌龍自然不可能知曉。水牢之內連一盞燈也沒有,又在地下,十分潮溼寒冷。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下邊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她正這麼想,就使勁跺了一下腳,這一腳的力度,就算是株一碗口粗的竹子也給蹬斷了。可她的腳在水下不知道泡了多久,早已失去知覺。
但是沒有知覺也是知覺,因為她覺得腳麻了一下,看來自己是清醒的。她想喊兩聲,但做不到,因為喉嚨裡有一隻蟲,既讓她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也不能咬舌自盡。
玉嬌龍使勁地掙,渾身的鐵鏈連線在周圍的牆上,被她拉得咵咵響。
過了許久,她累了,意識再度陷入模糊。
此時水牢突然明亮了起來,緊接著縛著她的鐵鏈連線在牆上那端的火盆全部被點燃。火勢不是很大,因為這水牢當中空氣不是很好。
玉嬌龍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但是她能感覺到光,還有那一絲微弱的熱量。
“誰!?”她眼上蒙著黑布,微微偏頭,只能用耳朵聽。
沒有任何聲音。
她不相信會有什麼人進這水牢時,能夠在蹚水時不發出一點動靜。所以她猜想來人定然還在牢房外,多半就是荊門府伊的人。
“宋臣已經被你們抓住了吧?”玉嬌龍慘然一笑。
“他死了。”來人聲音十分低沉,在這水牢之內不斷迴盪,平添一份陰森。
玉嬌龍大笑,笑著笑著就開始流淚,但淚水全部浸溼在黑布之上,沒有流下來。
“你們問不出來什麼的,當年白水寨只要見了富商就搶,你若非要問誰人指使,那便只能是我指使!”玉嬌龍寒聲道。
“說,何人指使!”那聲音驟然發怒,排山倒海一般的壓力籠罩在這水牢之內,頓時陰風陣陣,火盆之上燃燒的火焰明滅不定!
玉嬌龍只覺這一聲喝直接炸在了她耳心子之內,悶哼一聲,“無人指使!當年那人,也只是與白水寨萍水相逢,與此事絕無關聯!”
“那人與你究竟是何關係!”那聲音氣勢越發磅礴。玉嬌龍在這綿綿不絕的氣勢當中,比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還不如!
她能察覺到今日來審她的這人與往日都不一樣,最起碼武功比前段時間來的那些人高不知多少。於她猜想今天肯定是死定了,反倒不怕來人。
“他是我壓寨夫君!如何!”玉嬌龍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突然整座水牢平靜了下來。水牢之內迴盪著玉嬌龍的聲音,反倒顯出此處的寂靜。
玉嬌龍覺得眼睛被什麼擦了一下,隨即十幾朵黃色火焰暴露在她眼前。她看不清,一切都十分模糊,模糊的影像當中,有一個人影虛立在她前方十步的空中。
“大當家,好久不見。”那人影嗓音淡淡,比之當年更多了一分沉穩。
玉嬌龍渾身發抖,她已經忘了這聲音是誰的,又覺得十分熟悉,“你是?”
紀行道,“你說壓寨夫君,我只當戲言了,如今我已有家室。”
玉嬌龍瞪大雙眼,卻還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你是?”
紀行飄了過去,“你在這下面應當呆了不少時間了,我先封閉你目視之能,以免出去後瞎了眼。”
玉嬌龍覺得一種巨大的震撼降臨到了她的頭上。她知道自己是要死的,自己犯的罪,只怕就連當今丞相說話都不管用。因為她以散人境的身份殺了一個凡人,此事本就最犯大商律法的忌諱。她殺的那個人,還偏偏就是府伊之子!所謂萬死不足,說的就是她。可現在有人要帶她出去了!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發抖,搞得紀行彷彿不是來救她,倒像是要把她送上刑場。紀行道,“你現在渾身是傷,先不要睡過去,也不要太激動,否則容易留下心肺損傷。”
玉嬌龍還是發抖。
紀行沒有再說什麼,含光鷺影雙刀齊出,幾道刀光閃過,玉嬌龍渾身鐵鏈被盡數斬斷。隨後他將她攬到懷裡,用真靈將她包裹起來,免得她心神激盪之下斷了氣。
“我們要出去了。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發出一點聲音,否則會招來很多麻煩,即便我並不怕這些麻煩。”紀行道。
玉嬌龍點點頭,再無任何動作。
紀行仔細聽了聽,然後使了一招土遁。這土遁之術他還用得不是很熟練,是他在龍虎山那裡偷學過來的。只是他現在使的土遁還是最簡單的一種,以真靈強行分開泥土,待人透過後再將那些泥土合起來,使人難以察覺他土遁的路線。
只是整座地牢基本都由石頭構成,極少有能用土遁之術的地方。那水牢也不過就是頂部有一點泥封而已。紀行便是從這泥封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