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再敢往前一步,就讓你投不成胎。”陰兵頓時怒了,提著刀槍就要來驅趕我,排隊的陰魂哈哈大笑,全是看戲的表情。
我瞥了這幾個陰兵幾眼,而後清了清嗓子,“神荼,蔡鬱壘,出來見我。”
喊完四下寂靜,良久沒有回應,原本嘈雜的隊伍忽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鬨堂大笑,這嘲諷之意毫不留情,就連維持秩序的陰兵都狂笑了起來。
“兩位東方鬼帝是什麼身份,那可是開創陰司的元老,就算是當今東嶽大帝來了,也得客客氣氣喚一聲前輩,當今世上沒人敢這麼跟他們說話,你是瘋了吧?”陰差嘲諷道。
我立身候了會兒時間,過了約莫有三分鐘,一胖一瘦兩人自桃止山上腳踏金光而來,胖的正是鬱壘,瘦的那個則是神荼。
二人跟往日一樣,不過卻早已經卸下了甲冑,身著黑色繡金長衣。
二人本就是神界中人,氣場之強又豈是這些陰兵陰魂可以直視的,他們二人落定往前走來,陰兵陰魂跪地高呼,“參見東方鬼帝。”
又見我還站著,那陰差生怕我連累了他們,怒道,“畜生,你想害死我們嗎,跪下。”
神荼鬱壘二人下山便看見了我,跟楊雲一樣,見我時都是那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又是激動,又是懷疑,直到走到我面前,我衝二人笑了笑,說道,“現在桃止山比以前熱鬧不少了,上山還要排隊。”
神荼鬱壘二人有些發懵,相互看了幾眼,激動得身子都開始哆嗦了,忽而單膝跪地,拱手高呼,“神荼、鬱壘參見孫將軍,兩千年了,終於再次見到您了,方才在山上聽到您的聲音,我們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真的是您。”
“楊雲沒跟你們說我回來了嗎?”我道。
神荼說,“他整日守在黃泉,又嫌我們這裡太吵鬧,這兩千年,就來過不到十次。”
先前跪下的那些陰魂陰兵呆若木雞,抬頭看著我,又看著單膝跪地的神荼鬱壘二人,他們再清楚不過,就算是東嶽大帝來了,神荼鬱壘也不會給他行這麼大的禮,一時懵了,也怕了。
我沒準備跟他們一般見識,對神荼鬱壘道,“去山上看看。”
他們二人立馬引路上山,山上已經建立了東方鬼帝府邸,進了府邸還未來得及坐下,這二人就忙問道,“您當初不是被斬首了嗎?”
“新身軀。”我說,再看了看,不見孟婆,就問,“她在奈何橋?”
他們知道我問的是孟婆,恩了聲,“我帶您去看她。”
我應了聲好,神荼鬱壘再次引路往忘川河去,桃止山上桃花樹雖然還在,當年孟婆常依靠的那棵樹也在,但總有物是人非的感覺。
這一路陰兵陰魂跪地叩首,我們暢通無阻前行,忘川河已經比以前寬很多了,奈何橋上陰魂排隊喝孟婆湯過橋,橋上有三生石,望鄉臺等成型的臺築。
走上前去,卻不見當日風華絕代的孟婆,而是一個滿頭銀髮,佝僂著腰在橋頭派湯的婆婆,她的腰已經彎得不成樣子了,都無法直立起來,根本看不清面前接湯的人是誰。
神荼道,“她也曾芳華絕代傾國傾城,如今雖銀髮飄飄,但姿態依舊那麼美麗優雅,時光不復,美人卻依舊在,她興許還認得你,去看看他吧。”
我走上前去,到了橋頭,一隻形如枯槁的手端著一碗孟婆湯遞到了我面前,蒼老聲音傳出,“過去心不可得,忘了吧。”
我接過了湯,微笑著說,“我來幫你派湯吧。”
聽了我聲音,孟婆手忽然哆嗦了下,猛然抬起頭來,再硬生生直起身,看了我一眼後愣住了,而後慌亂地整理起了自己的頭髮,又用枯瘦的手抹了下自己的臉,手忙腳亂,隱約看到了當年倚靠著桃花樹的那個孟婆,既懷念,又心疼。
她慌忙整理了一下後,發現不管再怎麼整理,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傾國傾城的孟婆了,眼角含淚笑了笑,“對不起,我忘記我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