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宗壇歷代祖師有不少,但是古往今來北陰大帝卻只有一個,且北陰大帝出自正一道,正一道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北陰是誰。
當天寧子得見張天師喚柳承祖師後,立馬轉而投向陰司懷抱,他知道陰司現任東嶽大帝正一道的矛盾,假若讓陰司處理他的話,不但可以獲得從輕處理,甚至還可能因此在陰司任職。
不過當聽得陰司鄭蘊實等人參拜柳承,喚其為北陰大帝時,天寧子愣住了,其餘跪地參拜張天師的人此刻怔怔看著柳承,他們忘記了參拜,如初生嬰兒般看著面前這個道士,他們修道數十年,卻連一個人都看不透,任誰會想到他們此前一直刁難的山野道士竟然是正一宗壇的祖師,還是陰司的前任北陰大帝。
從鄭鈞出現開始到現在,他的心時而墜入深谷,又時而登至頂峰,到現在直接墜入了萬劫不復之地,他已經麻木了,雙眼無神看著柳承,露出一怪異笑容,“你是北陰大帝……你是北陰大帝。”唸了兩遍卻忽然雙眼爆射精光,忙對鄭蘊實說道,“你們陰司抓我,快抓我,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東嶽大帝如此痛恨北陰大帝,現在我也痛恨北陰大帝,我跟你們東嶽大帝是站在同一陣營的,抓了我,東嶽大帝會重重賞你的。”
合著他是想到這個,只可惜他想多了。
要是這次來的是陰司其他諂媚東嶽的人,興許還真可能的跟道門搶人,但是來的鄭蘊實和顏鑫瑜跟我們卻是舊相識,且這二人都跟正一道頗有淵源,又怎會給這個欺師滅祖的人提供庇護。
天寧子說著挪動身子上前一把揪住了鄭蘊實的大腿,祈求著鄭蘊實抓他,鄭蘊實低頭看了看天寧子,皺眉搖頭說道,“你如喪家之犬般可憐,又如狺狺狂吠之惡狗般可惡,你已經髒了青城山聖地,我不會容許你髒了我川渝陰司的。”說罷一腳踢開了天寧子。
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天寧子此刻狼狽至極,鄭蘊實直接一腳把他踢開,天寧子稍微呆滯了會兒,又看向了鄭鈞,忙過去抓著鄭鈞的褲腿哀求道,“鄭老先生,你們提刑司抓我吧,我在四川殺了人,提刑司能治我罪的,只要別讓我落在道門手裡就好。”
就在不到半個時辰之前的天寧子跟現在這四處哀求的天寧子落差太大,眾人看著唏噓不已,無一人敢為天寧子求情,之前或許有人想開口,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都是道門中人。
但他們知道柳承的身份後,無人再敢開口,這是一塊龍虎宗都踢不動的鐵板,更遑論他們青城山。
鄭鈞以一個長者姿態看向天寧子,好久後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萬物兩極,善惡對立,當你自己選擇踏黑夜的道路是,就該知道自己始終要面對曙光降臨的那一刻。”
鄭鈞沒有直接拒絕他,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最後一線希望落空,天寧子面如死灰癱軟在地,呆滯看著老掌教的棺材忽然垂淚,而後放聲痛哭了出來,抱著棺材嚎啕哭喊道,“師父,是徒兒錯了,若是您還在,即便徒兒錯得再離譜,您頂多不過會責罰徒兒一頓吧,請原諒我,我真的知錯了。”
天寧子說罷叩首,滿臉悔恨。
我看著也不禁感慨道,“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自己將青城山唯一可以一直庇護你的入殺了。”
天寧子看了我一眼,再對著棺材叩首。
三叩九拜過後,天上忽然烏雲密佈,月沉湖中被吸入天上的水此刻化作雨滴落在了青城山,風乍起,招魂幡獵獵作響,也不知在昭示著什麼。
天寧子看著天上的動靜,而後再將目光放在了柳承身上,良久才說了句,“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該來這個屬於我們的時代攪和,如果沒有你,這次我贏定了。”
孫思仁隨後下令讓青城山道徒帶走了天寧子和那兩位長老,並當場表示青城山其餘人不予追究。
那些參與過的人自然是感恩戴德。
一切處置完畢,鄭鈞先對張天師和我們辭行,不等我們眾人送他,他自己跟提刑司的人下了山,張伯仁已經在山下等他,他還去找張伯仁審問出劉軒的下落。
鄭鈞走後,張天師看了看青玄,而後對青玄行了一禮,說道,“真人客居青城山的事情我早有耳聞,這些年來真人為我正一道鎮守青城山,正一道感激涕零。”而後又向青玄丟擲了橄欖枝,“不知道真人是否願意正式入住正一道?若是願意的話,我正一宗壇倒有不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