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仁行禮,我在旁邊站著,她見我悠然自得,拉了我一下,示意我跟她學,於是我連忙也拱手行禮。
道教行的是抱手禮,掐子午連環決,結太極陰陽印,舉至眉毛位置,這最基本的禮儀我自然是會的,也就跟著拱手行禮,不多大會兒聽得有腳步聲從殿內走出,而後就見一雙穿著十方鞋的腳慢慢走到了我和孫思仁跟前。
之前還不緊張,但這個青城山的得道高人站在我面前的時候,不由心臟狂跳,不過轉而一想,柳承作為跟張道陵同一個時代的我都見過了,我緊張他做什麼?按照輩分,他還得叫我一聲祖師呢。
便緩緩抬起頭來,不過這一眼卻愣住了,我原以為面前站著的是我想象中的那個頭髮花白的道士,卻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看起來只比柳承年長個五六歲的樣子,大約有個三十歲左右,身著青色道衣,腰間束著束帶,掛有玉質環佩,頭髮跟柳承有區別,柳承喜歡扎太極髻,他扎的是混元髻。
此前我們還未去恩施城的時候,途中聽人說當年帶走孫思仁的是一個在青城山金光洞修行的年輕道士,時隔這麼多年,他已經入主丈人峰,卻沒想到依舊是這麼年輕模樣。
再看看孫思仁,孫思仁跟我足足差了九輩,看起來也是這般年輕,不由懷疑這丈人峰是不是有什麼長生不老藥在。
我悄然抬頭看這青玄真人,他也在看我,因為我個子比較矮,又微低著頭,他只得偏著腦袋,微躬身下來打量我,看了幾眼後說道,“個子怎麼這麼小?”
“福生無量天尊。”為不失禮數,我忙稱頌道號。
青玄道人聽聞後笑了笑,退後一步,也對我拱手行禮,稱頌,“福生無量天尊。”隨後放下手來看著孫思仁笑臉盈盈說,“香丫頭回來啦,快過來讓師父看看。”
孫思仁面色尷尬,他們師徒之間關係應該很好,不然孫思仁也不會經常在我們面前提起他,這青玄道人一見孫思仁就開起了玩笑,平時還好,可現在我還在這裡,她只得齜牙說道,“師父別鬧。”
青玄道人乾咳一聲,直起身來甩甩袖子負手而立,朝著大殿走去,並說,“進來吧。”
我們也進入殿中,見大殿中供奉有張天師神像,我和孫思仁上前上了香,行了禮,而後再往旁邊客堂去坐了下來。
坐下後青玄道人才說,“怎麼就他一個來了,你不是說還有好幾個人要來丈人峰麼?”
孫思仁道,“他們還在青城外候著,我想著提前來準備準備的。”
青玄道人說,“有什麼好準備的,難不成我這丈人峰入不得他們法眼?”剛說這個話題,他立馬又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上,“說起來,你是不是介紹了一個人進青城山。”
青玄道人語氣忽而變得有些嚴肅。
他們倆對話,我就在旁邊乾坐著有些尷尬,插話不好,一直不說話也不好,而且也插不上嘴。
孫思仁點頭道,“對。”
青玄道人說道,“昨日我見過你介紹來的那張伯仁,他心術不正,留在青城山遲早是個禍害,你怎麼敢把他介紹來?對了,我聽張伯仁說,他還是原河南提刑司的提刑使對嗎?”
孫思仁依舊嗯嗯點頭,似完全不怕她師父責罰。
青玄道人又說,“是個大麻煩,這張伯仁在河南做的事情我已經有所耳聞了,怕是個大麻煩,昨天我已經極力勸誡掌教真人勿要留他,不過人還是被圓明宮搶走了,那老傢伙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青城山各宮之間的關係應該就跟全真道和正一道的關係差不多,相互競爭,張伯仁雖然不見得能跟道教一流高手媲美,但也算得上是準一流高手,加入圓明宮,圓明宮的實力會直接上升一個檔次,換做是我的話,遇到這樣的人,我也會搶,畢竟是孫思仁做的擔保,就算以後出了事情,也是孫思仁負責任。
孫思仁說,“我有一位朋友在他的手上,他以我那位朋友要挾,無奈之下才幫他寫了那封帖子。”
青玄道人聽後臉上露出了一熟悉表情,這表情我太熟悉了,柳承對我很無奈的時候也是這種表情,他想了想說道,“現在人是圓明宮的,責任是你的,張伯仁不能留,得在陰司和提刑司找到青城山之前把他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