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4
“你能不能扶我回去啊？”穆秋淺笑著請求道。在顧嘉林印象裡，穆秋臉上總是掛著這種微笑，不止是對他，對任何人都這樣。
“因為還是有點疼，擔心走路會不方便。”他說著聲音變小了些，“如果麻煩的話就算了……”
“好。”
“你答應了？”穆秋眼神瞬間亮了亮，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又得寸進尺的試探道：“先謝謝啦，不過我可能會走得有點慢哦。”
顧嘉林仍是淡淡的，“嗯。”
“應該的。”他道。
穆秋怔愣了下，隨後像是恍然大悟一樣，笑容綻開，“也是，畢竟你是我的學生。在這裡我只有跟你是關系最親近的呀。”
語氣加重了“學生”、“跟你”等關鍵字，莫名為這句話渡上了一層模糊曖昧的背景。
【顧嘉林愛意值一心半】
正午的暖陽把雲朵都曬得軟趴趴的，莊園內的植被在夏風中夾雜進了花香，二人穿過綠化的陰影，腳下印出斑駁投影中二人親密依靠的身形。
當天晚上，穆秋在陽臺上看到了開車回家的顧昊。
顧昊把他叫了下去，“穆老師，我聽說你受傷了？”
這個家裡沒有秘密，特別是對一家之主顧昊而言。
穆秋連忙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事，多虧嘉林幫忙叫了醫生。”
“開藥了？”顧昊看穆秋乖乖的點頭，又不知怎麼嗤笑了聲，說：“他對你倒是挺好的。”
“啊？”穆秋心裡一下子警鈴大作，遲疑著說：“畢竟我是他老師？而且我想著他畢竟是你弟弟……跟他打好關系比較好吧？”
顧昊點點頭，“我都行。”
第二天，顧家的兩個長輩回來了，主要是為了給顧嘉林慶生。只是顧父回來後整日也不見個人影，估計是出門應酬去了，顧夫人則是在家安排生日宴會。
整個顧家莊園都變得緊張嚴肅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兩個長輩的回來，傭人們都嚴陣以待。
另一方面，顧嘉林的生日宴會可是件大事，顧夫人說了一定要好好操辦，而且還是在莊園內舉行，要充足了場面才行。
總之每個人都變得格外忙碌了。
顧夫人年紀也不小了，將近五十，卻依舊很有魅力，舉止大方有修養，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
趁著穆秋還沒離開，顧夫人把穆秋叫去詢問了許多顧嘉林的情況，又說：“我知道他能有現在的提升，都是多虧了你，之前也有別的老師，他見了一面都不肯接受，只有你是他願意接納的。這孩子，太內向孤僻了，也怪我們小時候沒在他身邊陪著……”
穆秋看著老實，顧夫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訴苦的人，喋喋不休的說了很多顧嘉林小時候的事。穆秋安慰道：“其實嘉林現在病情的好轉，顧昊先生也功不可沒。有他這個哥哥在，你們大可以放心。”
提到顧昊，顧夫人神色微頓，“我雖然是繼母，但說句實話，其實這兩個孩子裡，我更擔心的還是顧昊。嘉林還小，現在抑鬱症也好轉了，可顧昊……”
“我聽說你跟顧昊關系也很親近，”顧夫人那張化著淡妝的精緻面龐上露出笑容，帶著些許深意，“我不反對他的取向，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客廳裡沒有外人，顧嘉林也出去了，穆秋仍努力裝著溫順，“您請說。”
顧夫人的語調是女性特有的輕聲細語，說出來的內容卻讓人不寒而慄：“這件事不算什麼辛秘——顧昊的母親是得了癌症去世的，癌症後期她搬回家裡修養，所以她是在顧昊面前斷氣的。那時候，年僅五歲的顧昊把所有傭人趕走，把他和他母親關在一起整整三天，就是為了不讓她們帶走她的屍體……”
“他從小就這樣，沒有感情，只有病態的控制慾。後來我們以為他變好了，直到嘉林也變成了他那樣的性格…我才知道他只是學會了偽裝自己。”
“他們倆是兄弟，性格也相仿。而且嘉林又幾乎是顧昊帶大的，他和小時候的顧昊太像了——這樣的性格很可怕，固執、偏執，我和他父親作為正常人來看，都想要遠離他們，所以才會選擇去國外常住。”
穆秋蹙了蹙眉，輕聲說：“可是我跟顧昊相處下來，似乎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好啊，他很紳士，和您一樣有修養……”
顧夫人那雙杏眼含了點憐憫，看著他說：“就是這樣，他才更加讓我覺得可怕，不是嗎？”
“他簡直就像是一個披上了人皮的怪物，裝模作樣的學習了人類的語言，混跡在我們當中。”
嘶……
好像確實是這樣。顧嘉林那種非人的冷漠和病態，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但顧昊卻是深不可測的，這更讓人覺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