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燈盞摔落河中,緩緩沉落,卻無一人在意。
莫語春仍舊蹲著,低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伸直胳膊放下了手中的河燈。
今日出宮可謂是不歡而散。
莫語春一人睡在寢殿,睡得不安穩極了,不時便驚醒,總覺得暗處藏著什麼人要害她。
精神一日日衰弱下去,身體越來越差,一場末冬潮濕的大雨便刺激得她發起了高熱。
祈雲霄從忙碌中抽身,守在昏迷的莫語春身邊,幾乎日夜不休,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咳咳咳……”
床上響起的微弱咳嗽聲,很快將祈雲霄從淺眠中喚醒。
命人傳太醫後,她仍舊守在床邊,眼中含有擔憂。
莫語春看著她,抿了抿幹燥的唇,杏眼裡滿是倔強:“我……咳咳,我想出宮。”
祈雲霄的眼中的情緒立刻有了變化,有些生氣與哀怨,更多的是不甘。
她沒想到,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居然還是無動於衷。
這些情緒最終構成濃厚的忿恨,讓她再也拉不下臉面,拂袖離開。
莫語春緩慢擺正頭,仰頭等太醫過來。
太醫給她紮了幾針便離開了,臨走前細細囑咐喜珍。
“……晚上還要發熱,用帕子沾溫水擦過前額、腋下……這幾處,明日再看看情況。”
莫語春只聽了個只言片語,很快沉沉睡去。
半夜心悸驚醒,身上都是熱汗,往旁邊一掃,才發現床邊被搬來了許多爐子。
銅盆裡的水有些涼了,看來她擦過身有一段時間。
空曠的室內響起腳步聲,莫語春收回赤.裸的胳膊,把頭轉到了牆邊。
祈雲霄在爐邊烤的皮肉發紅發燙,這才抬手按上莫語春的額頭。
兩人都沒有開口。
溫度逐漸流失,額頭上的手又恢複了冰冷。
祈雲霄的手移開了。
她又重新抱來一床被褥,隔著原有的被褥,攬住了莫語春。
誰都沒有先開口。
在這場持久戰中,是祈雲霄先敗下陣來,“先睡吧,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好好聊聊這件事。”
昏睡過去的莫語春,顯然沒能聽到這句話,也沒能回應。
最近的經歷和過去的噩夢融合成為新的夢魘。她後半夜又驚醒了兩回,渾身冷汗,症狀比之前嚴重多了。
祈雲霄召來喜珍一問,得知莫語春前幾日並不是這樣。
症結在哪,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她在她身邊,就讓她睡得這般不安穩嗎?
祈雲霄無可奈何,叫人搬來了軟榻和屏風,在夜晚隔開了與莫語春之間的距離。
莫語春斷斷續續燒了半個多月,燒才完全退下。
經過這段時間,她臉都瘦了一大圈,一點肉都不見,更不要說身上了,幾乎皮包骨頭。
祈雲霄等太醫診完脈,揮退眾人。
殿內只剩她們二人。莫語春坐在床上,側顏對著她,模樣很是抗拒。
殿內安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