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雅緻的雙人包廂, 陽光透過紗窗灑進來一室明亮, 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清香, 柔軟的一排沙發剛好是雙人座, 兩個人並排而坐, 玄景曜側頭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男人,開口問:“平常有打遊戲嗎?”
元笑抿了抿唇, 簡單的回應:“很少。”
玄景曜微笑, 對這個回答絲毫不意外,只是順著話題點開元笑前面電腦上的遊戲圖示, 一邊解釋說:“試試吧,這款遊戲叫《空獵》, 以反恐為主題的空戰遊戲, 十多年的老遊戲現在基本上沒多少人愛玩了, 我搜了好久才翻出來官網的下載地址。
優點是比較好上手, 裡面關於空戰的知識都比較靠譜,畫面效果不錯,雖然年代久遠有點落伍但是對於遊戲新手而言還是比較合適的一款遊戲。”
元笑聽著他不急不緩的介紹聲, 看到螢幕上游戲登陸的介面,先是怔了怔, 隨後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男人的喉嚨動了動,說:“我並沒有答應出演。”
“我知道。”玄景曜笑, 絲毫沒有被拒絕的惱怒, 他說:“我的來意你應該也清楚, 同時你既然願意答應我的邀約,那必然不是十足的抗拒這部戲,最起碼是有幾分心動的意思。我不知你猶豫的理由是什麼,但玩一把遊戲先上上手,讓你對相關知識有大概的瞭解,也讓你我透過這款遊戲更快的熟悉起來,打散初見的陌生和尷尬,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見對方臉色稍緩,他繼續道:“說真的,我一開始是有心約你去參觀空軍實驗基地,又覺得一開始就玩這麼大會讓你有不必要的壓力,倒不是你我在安靜的網咖裡打打遊戲來的更輕松,都是男人,我想只要不是性格有沖突,熟起來還是很快的,對吧元老師?”
一字一句,說的誠懇又溫和,讓人頓覺如沐春風,不僅生不起半分的惡感,就連拒絕對方彷彿都要産生罪惡感一般。
元笑不由得高看了對方一眼,他的手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能像對待旁人那般冷漠的拒人於千裡之外,他微微頜首,說:“好。”
玄景曜勾唇,透過簡單的對話已經對對方有了大概的印象,元笑並不是外界傳言的那種高高在上的高嶺之花,言辭簡單也不一定就是冷漠疏離,能夠在他的一番話下迅速妥協不忍拒絕,足以說明對方的心腸很軟,所謂冷淡的外表或許只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的防禦措施。
《空獵》很好上手,透過玄景曜簡單的介紹後,聰明如元笑很快便熟悉了其中的操作。兩個人配合的相當好,元笑開著偵察機在空中獲取戰術情報並提供給戰友,玄景曜負責主動出擊殲滅敵人粉碎恐怖分子的陰謀,第一輪從開始到勝利僅用了十分鐘的時間,隨著敵方的殲擊機轟炸機等等盡數爆炸後,螢幕上出現大寫的燙金的“勝利”二字。
兩個人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這場遊戲打的頗為酣暢淋漓。
玄景曜側頭,便見元笑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精緻偏陰柔的面孔不複來時的冷淡,一雙漂亮的眼睛閃著星光,彷彿會說話一般。
玄景曜勾唇,問:“怎麼樣?”
元笑遲疑了一下,點頭:“不錯。”
“繼續?”
“你不怕我演技不過關嗎?”元笑沒應下,卻反問:“我在樂壇沉浮這麼多年,所謂的履歷也只有剛出道時那個拿不出手去的花瓶角色,你卻上來就帶著我熟悉空戰,就不怕我演不好嗎?
還是說,你也和其他人想的那樣,只因為我是廖成數欽定的女一號,所以演技再爛也無妨,只要能透過我拿下男一號的角色便算成功?”
鮮少說這麼長的一段話,他說話的中途停頓了兩三次,但話語卻格外的犀利,接連兩個問題丟擲來,答不好就容易談崩,前功盡棄。
見他主動提及正事,玄景曜身體往後靠,一雙眼由上而下的打量了男人的身體一番,後抬眼毫不遲疑的對上他的雙眼,語氣冷靜:“外形ok可以反串,雖然身高有點過於突出但是恰好也能體現出女一號在設定上的英姿颯爽。對空軍的專業知識接受能力也可以,拍戲的時候不會出現敷衍了事的情況。至於其他的,我需要進一步瞭解再判斷。
我並未認定你這個女一號,也沒有確定好要參演廖成數的《空中殺陣》,眼下僅是相互接觸的過程,讓你來瞭解我和這個本子是否值得你去接,也讓我觀察看看你是否值得我繼續,雙向選擇。
至於你說的演技爛,如果這就是你一直抗拒的緣由的話……”
玄景曜笑,語氣平淡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其他的顧慮或許還有待商榷,演技這方面只要你肯塌下心好,我可以教,手把手也會把你教出師。”
元笑被他言語中的自信和張狂震住,他深深的看著玄景曜,眼前的青年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若是其他人這麼說話或許會被嘲笑成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他卻能用嫻熟精湛到毫無偽裝痕跡的老辣演技讓人不得不相信他話語中的真實性,而言辭中的老辣更是讓他有種在面對一個在演藝圈縱橫多年的老戲骨、影帝級別的演員,聊天過程中很自然的就會遺忘他的真實年齡。
見他看著自己不語,玄景曜略一沉吟,繼續說:“你應該是想演戲的,這點可以看出來,但是你自卑於自己的演技,不止如此,應該還有反串的壓力?”
元笑看著他,抿唇反問:“一個將近三十歲的男人去反串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不可笑?”
玄景曜道:“我這個年齡演過十六歲的少年也扮過八十歲的老人,如果劇情需要的話便是扮一個懷孕的婦人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可笑點在哪裡?
元老師知道演員的概念嗎,在百科裡說的是在表演藝術中扮演某個角色的人物,在我的理解中就是用我的聲音、動作、外貌、行為去演繹一個角色,這個角色可以是和我本人想接近的人設,也可以是截然相反的人設,但人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是我要去揣摩心理反複研究然後展現出來給觀眾看的角色。
我今年23歲,如果我因為害怕旁人說我裝嫩、娘娘腔、甚至變態,還要受性別的限制,只能去跟隨年齡來演一些同齡的角色,那還算什麼演員?只能本色出演的演員還是演員嗎?”
他的語氣很真誠,態度坦然而率真,說起話來直視著元笑的眼睛,半點不帶閃爍。
元笑沉默了良久,回想起對方在《楚明帝》拍攝期間為了拍好角色做出的那些瘋狂事,再聽他此時坦率的言論,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一個專業純粹而不摻雜功利性的演員。
這樣罕見而純粹的演員,對比著他這種因為演不好就退一步去唱歌,一邊對演戲念念不忘一邊連個反串都沒有勇氣的人,讓他顯得是何其的可笑,甚至不由得自慚形穢。
良久後,他聽到自己說:“我想試試。”
玄景曜眼中劃過一絲滿意,在心態這方面元笑達到了他的要求,不是每一個演員都能夠承受著外界的壓力去反串的,很多時候連自己心理那一關都過不去。女反串男還好,演得好被贊英氣,有可能還會成為經典角色,但是男反串女就會承受很大的壓力,“變態娘娘腔,死人妖”這種羞辱並不罕見,即便反串的好也會被一部分誤解成本人沒有陽剛氣,有同性戀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