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娘說的句句屬實。
李桂芳和沈雪兒在這裡從小長到大,沒有人比她們更清楚村裡這群長舌婦的威力,不管今日最後結果如何,陳文和何時了少不得被議論。
何時了看上去並不在意,但陳文就不一樣了。
“雪兒,岳母,杜姑娘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媒人,這才大婚三日,就這麼堵在人家門口,捏著一個誤會不放,讓別人怎麼看我們?”陳文態度更明確。
這事兒,若陳文真的站在沈雪兒那邊,和他們沆瀣一氣,恐怕杜雲娘還不好完全洗脫嫌疑。
偏偏陳文字身對沈雪兒的印象就不如何,本應該一致對外,逐漸演變成了內訌,而杜雲娘輕飄飄地脫身。
沈雪兒咬著後槽牙,李桂芳萬分不服氣,還要說話,陳文聲音沉沉地追加了一句,“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陳公子,你可不能心軟,這杜雲娘就是看準你心善才故意潑髒水,讓你……”萬英迫不及待地勸著。
“英嬸兒,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還是少插手得好。”陳文打斷她,儼然在怪罪她多話。
村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再多嘴。
“萬英在這裡嗎?”一聲慵懶地詢問打破沉默。
眾人回頭,卻見一個大腹便便身著綢緞的小鬍子男人晃著步子走過來,也沒囉嗦,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抖了抖。
“萬英,這個月的五十兩還沒上交,是打算賴了嗎?”來意明確,就是催債來了。
儘管初春料峭,萬英的額頭卻肉眼可見地浮現汗漬,面色尷尬泛紅,沒想到焦點突然變成自己。
“萬英,你先把家裡的事處理好了再來插手別人吧。”杜雲娘滿臉譏諷。
隨著萬英倉皇逃竄,熱鬧也就到此為止,李桂芳帶著沈雪兒憤然離去,陳文深深看了杜雲娘一眼,拱手離開。
門前終於清靜下來。
杜雲娘目送最後一個背影消失在視線裡,轉身關上大門,不經意瞥到角落裡沈東陽常用的那套弓箭,情緒複雜。
“多謝何公子解圍。”她拱手道謝。
“沒事,舉手之勞。”何時了連連擺手,從袖子裡拿出剛才掉包的素淨帕子,遞給杜雲娘,“杜姑娘還需小心個人財物才是,否則還會給他們可乘之機。”
見他只叮囑自己,卻沒有追問或懷疑,杜雲娘心軟了一分,“這次是我疏漏了,絕無下次。”
——
自從趙家催了萬英的債後,萬英便不怎麼出現在村民視線裡了,估計忙著賺錢還債呢。
杜雲娘算著日子到了土豆成熟的時候,叫了何時了和自己一同去田裡收土豆——自從沈雪兒和李桂芳輪番上陣找茬後,何時了幾乎天天都會來幫忙做活兒。
“杜姑娘,我看他們都開始忙春耕了,你才來收這……土豆,還來得及春耕嗎?”何時了對這些不太瞭解,虛心詢問。
“來得及,土豆綠藤還可以漚成免費的肥料,稍作調整兩日便可種下稻種了。”杜雲娘成竹在胸,侃侃而談,舉手投足散發著自信。
看得何時了移不開眼。
“你幫我將土豆撿出來。”杜雲娘利落地分配任務。
不等何時了問怎麼挑揀,杜雲娘一鋤頭下去,已經開始挖土豆,兩鋤頭就連著土堆挖起,隱隱露出黃皮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