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殺神其一
劍士默不作聲。
少女這才又回過頭，顧上他這邊：“好了，你是哪一隊的，到我這裡來登記——”
火把近在咫尺，鐫刻著金字的眼眸在火光下分外清晰。
葵沒能攥穩手上的筆，毛筆啪嗒一下滾到登記冊上，摔出一大灘墨跡。
是…是鬼！她後退一步，下意識地擋在女孩身前，自己居然這麼大意！明明是這麼敏感的時候，以為蝶屋附近不會有鬼襲擊，我真是太蠢了！
至少也要讓小菜惠她們——
“記得把暗號換掉。”眼前的鬼吐出這樣一句話來，便幹脆轉身，向著鳥居緩步走去。
他似乎對自己等人的血肉完全不感興趣。
“葵，怎麼了嗎？”小清放下點心，抬起頭懵懂地看向這邊。
少女怔了幾秒，一咬牙，轉過身就向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快去叫隱！去放鎹鴉！讓他們告訴柱，這裡來了一隻鬼！正在往神社的方向去——”
她頭頂的蝴蝶發飾輕輕撲閃著翅膀。
…………………
怎麼說呢，裡面的“那個家夥”，果然不想讓自己進去啊。
離得較遠的時候，還能看見神社內部的燈火。
但走到鳥居下方，略一恍眼，眼前便是一條完全陌生的石板路，每隔幾步，便又是一個鳥居，長長的延伸下去，看不到盡頭。
黑死牟不動聲色，鞋履踏上石板路。
他默默走了一段時間，月亮始終懸在天空中那個固定的位置，很快，劍士便察覺到前方有一個身影。
他前行，對方也前行，他停步，對方也停步。
月光澄澈皎潔，以鬼的眼力，輕易就能看到前方那個人垂在身後微微擺動的赤色馬尾，以及佩在腰間的日輪刀。
前面的人是繼國緣一，他的弟弟。
黑死牟驟然快走起來，但緣一也快走起來，兩個人之間始終保持在一個距離，他無法拉近，更無法超越。
上弦壹有些焦躁，他再次撫摸垂在自己耳朵底下的東西，但那片耳飾毫無動靜，似乎真的只是平平常常一個物什。
攏在袖中的碧綠小樹好像也感到畏懼，轉頭一個勁地朝自己袖籠深處鑽去，並不肯出來透一透風。
“兄長大人。”背對自己的緣一突然開口。
黑死牟凝視著那個背影，口中答話：“緣一……”
生來額前便帶有斑紋的劍士微微轉過頭來：“您為什麼要變成鬼？”
他繼續轉身：“又為什麼要吃人？”
最後，繼國緣一徹底轉身，面朝他的兄長：“為什麼要聽從鬼舞辻無慘的命令？！”
只一眨眼，使用日之呼吸的劍士頭發再次轉白，臉和手都生出刀劈斧鑿般的深深皺紋，他流下淚水，凝望自己兄長的目光悲慟又哀傷。
那輪銀白的月亮又成了血紅色，重重鳥居早已消失，兩人似乎又回到那塊郊外的荒野，草木蕭蕭，紅月高掛，夜風拂過草地，在草地上掀起一圈圈波浪似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