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搖曳火光的映照下，人們可以看到原先的山體大半都不複存在，中間露出很明顯的一個空洞，一截極為粗壯、非幾十人無法合抱的巨大樹幹斜斜插在山體之中——正是剛剛看到的巨大黑影。
這棵樹很明顯已經死了，不僅是樹幹本身皸裂幹枯，腐敗枯槁的枝條到處都是，拿火把一照，還能看到火光所到之處，遍地都是密密麻麻覆蓋了地面的萎黃樹葉。
“伊黑先生！煉獄先生！”甘露寺頭一個出聲，“那個是什麼？！”
她沒有說“那個”是什麼，不過大家都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應…應該是樹吧？”嘴上纏著繃帶的男人不太確定，白色小蛇在他頰邊噝噝吐信。
怎麼會長到這麼巨大的程度，伊黑在心底思索，目光仍聚焦在樹幹，到底有多少個年頭了啊。
他身旁紅黃發色的同僚也出聲：“是這棵樹倒了，然後引起的山崩嗎？”
難道只是純粹的意外？
伊黑轉身，詢問舉著火把的某個刀匠：“喂，這棵樹從以前開始就在這兒嘛？”
那刀匠還在目不轉睛盯著那棵樹看，聽到柱問話，這才回過神，轉手拿開火把：“沒…沒有！這裡以前只有一座山！絕對沒有這種…這種這麼大的樹！”
粉綠麻花辮的少女已經蹲下身，在泥地裡撿起一片樹葉，這一片葉子大如蒲扇，只是此刻跟泥水混在一起，火光映照下，只折射出汙濁的顏色。
“那確實是這座山上特有的植物！”那個刀匠看到葉子，猛一拍頭，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小孩子喜歡來這裡摘了玩，當做扇子扇扇風什麼的。”
炎柱和蛇柱彼此對視一眼。
“看上去只是山體裡的樹倒塌了而已…”伊黑也做出同樣的猜測，“是意外嗎？”
煉獄搖了搖頭：“不，恐怕沒有這麼簡單，一般的山裡面也不會種著樹吧？”
巨大的樹藏進山裡，無論怎麼想都有點可疑。
“說的也是，”他的同僚贊同這個想法，“叫他們在這裡搜一搜好了。”
不需要這個指令，普通隊員早就登上廢墟，開始四下裡檢索可疑的物什——
“那…那個！兩位柱！”比伊黑還要矮一點的棕發少年舉起手中的東西，氣喘籲籲朝兩人跑來，他臉上和手上都沾著泥點，“我們發現了這個！就混在那邊的泥水裡面。”
蛇柱從他手中接過那一片碎片，男人單手抹掉大部分髒汙，然後微微皺起眉頭。
“煉獄，”他這句話簡單明快，“這座山裡面有過其他建築。”
“哦？怎麼說？”
伊黑向同僚展示手上的物品：那是一個燈臺的底座，很明顯是人工製造的物品，打磨得非常精緻，常用來放置火把。
“我也找到一樣！”粉綠麻花辮的少女遙遙呼喊，手裡舉起一本已被泥漿泡得稀爛的書本。
火把已經分散開來，有一些試圖深入，但很快就被倒塌的山石堵住了去路，有一些在山體外圍晃蕩，火光幽幽飄蕩在林中，頗有一些詭譎的意味。
一聲驚呼劃破夜空。
眾人紛紛扭頭，為首的柱當即抽出刀，下一刻就來到了發出驚呼的地點。
戴著天狗面具的男人摔倒在地，手中的火把已經熄滅，滾落在泥水裡，男人顫顫巍巍抬手，指向對面的山體。
“有死人！”他如此喊道，“好多好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