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青年雖然擋下了自己的攻擊,但同時也第一時間挑起了混亂。
雖然對方戴著眼鏡,頭發也修成瞭如今流行的式樣,但越回憶他的臉,就越發覺得他跟記憶中的那個人相似。
那個失蹤了千年之久的人類。
879年,日本,平安京,鴻臚館。
黑發紅眸的惡鬼百無聊賴地倚在平安京為長安使節準備的織錦床單上。
平安京內只有極少數人家會使用這一種材料來做床上用具。
官府特例破費這個錢,安排給大唐來的使節,也算是符合他們的作風。
門響了一聲,黑發青年端著水盆從外進來,他的長發微微濕潤,披散下來。
人類對惡鬼的存在並不驚訝,只斜眼瞥來一眼,便自顧自地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他一隻手挑燃油燈,另一隻手展開一張略有些發黃的空白信紙,又取下懸掛的狼毫,在半幹涸的硯臺裡開始潤筆。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等到狼毫末端形成完美的一個尖,房間也漸漸明亮起來。
蘇元曜低頭,在紙上刷刷寫起字來,床上的人抬眼看去,他認得大多數漢字,但仍看不太懂情人筆下的文書。
“你在寫什麼?”貴族少爺如此問道。
他並不真正關心,還在翻來覆去看自己尖銳的指甲。
“述職用的報告,”從長安來的使節咬了咬筆杆,“出使的期限快滿了,鴻臚寺那邊會派新的人過來替換我。”
那雙紅眸立刻看了過來,死死地盯著他看:“你要回去?”
“出使可不是個永久差事。”蘇元曜笑起來,
“何況我還只是被鴻臚寺卿借去用一用而已,那幫人好面子,到哪兒都喜歡讓我的劍上去逞逞威風。”
“你是沒看見那幫達官貴族看見我舞劍的模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另一個人的目光。
入夜即化身惡鬼的男子無聲無息地攀上他的椅背,一隻手已然虛虛扣住坐著的人的喉嚨。
“哎呀,”蘇元曜輕聲呢喃,“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然後人類笑起來,主動握住那隻尖銳指甲抵在自己喉嚨的手,放到自己臉側輕輕磨蹭。
“您不是還想要那個什麼…青色彼岸花麼?”他說道,“長安的藥肆算得上是包羅永珍,我回去後,便立刻為您打聽。”
那雙紅眸凝視了他一陣子,男子又把手收回去。
“其他人要麼就死掉,要麼就變成我的同類。”貴族少爺捏上蘇元曜的臉,長而捲曲的黑發落在人類肩上。
“你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