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神情憤怒起來:
“在丹藥徹底完成前,我們的肉體強度跟普通人沒有區別,要是被那家夥察覺到,從而不肯再繼續找花了,那強化肉體的希望就徹底沒有了!”
蘇元曜上前一步。
“要變強,真的只有這一條路嗎?”
“……什麼?”女人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表情短暫空白了一瞬。
“想要變強,卻只寄希望於外物。”蘇元曜抬手點了點心口,神情依舊含笑。
“《逍遙心經》裡講的求道如求心,心在內不在外,道亦如是。”
他上前一步:“這樣下去我們跟鬼有什麼區別?”
“哈!你是說書上那個虛無縹緲到可笑的‘道’?”女人撐起身子,幾乎大笑起來。
“什麼明心見性、得見本心?我死中得活,迄今三百年有餘,還沒有見過哪一個——”
青年的袖子閃了閃光,接著她面前便陡然現出一面鏡子。
在注意到鏡內的景象之前,女人首先察覺到那面鏡子只有一半,而邊緣殘缺的形狀分外眼熟。
她大驚失色:“這是——宗門裡破掉的另外半面問心鏡!你是——”
她看見自己原本的臉。
不是她,而是他。
阿朝被拋在亂軍當中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年齡只有五六歲。
他有意識的時候,天色黢黑,周圍橫七豎八全是橫死的平民屍體。
離自己最近的則是穿著父母衣裳的無頭屍身,從頸項裡流出來的血已經幹透了。
旁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小孩扭頭望去,便看見一個人蹲在屍體旁,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模糊的血肉。
小孩又回過頭來,凝望夜空裡的星星。
他心頭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情緒,只是若有所思地想著:
原來如此,世界上還有這種活法……
鏡中畫面一轉,阿朝已經換上了新的皮囊,女人皮囊容貌姣好,但頭上臉上都是血。
她站在漆黑的密室中,蘸著血,一筆筆在牆上畫下惑亂心智的經文。
鏡面的角度再次一變,這一回阿朝眼前立著一個神色冷淡的女子,她穿著純白色的和服,眼眉間全是厭煩。
“這裡有我就夠了吧?”女子如此說道。
她身後的門匾上寫著萬世極樂教。
自己平白又湧出與當時一模一樣的無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