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嬴政被趙遷帶頭欺負,面對胡亂攻擊的馬蜂蜂群,燕丹被拉入門後,事情一結束燕丹就後悔了。但他又不敢一個人去找嬴政,只偷偷地在他家門口放了很多上好的傷藥。
嬴政從小就聰明,他很快就知道了這些藥的來源。
燕丹發誓,他們長大後不要被任何人欺負。
嬴政發誓,他會讓這些人欺辱過他們的人都付出代價。
而此刻,唯有飄搖在空中的霜霧才能解開漫長而不真實的童年。
燕丹盯著李斯,他露出了笑,他終於明白這是嬴政親自設計的局,現在嬴政又親自跑來逮捕他。
燕丹扮演溫和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可骨子裡,他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燕丹。
嬴政擺手讓周身的侍從都退了出去,也包括大病初癒的李斯。
“臣擔心太子丹對大王不利。”李斯道。
不等嬴政開口,燕丹瞪了一眼李斯,見他一臉憔悴,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他救活了。燕丹嘲諷道:“丹已解去佩劍,何況大王武藝高強。廷尉不如操心操心自己來得划算?”
李斯只看了他一眼,也沒與燕丹爭論。李斯朝嬴政拱手,從案側起身離開。
燕丹沒喝什麼毒藥,他不像鄭璃忘記了過去,他可以把回憶一遍遍銘記,一次次企圖緊握著往日的風沙。
燕丹的丹鳳眼裡全然是一片滿目瘡痍與廢墟,他面對嬴政總是很容易發怒,也像是那次在大殿之上,他控制不住質問。
“你離開邯鄲你跟我說,你若日後當了秦王,不會像趙王那樣恃強凌弱。”
“順天下大勢,乃是天下之願,而非寡人一人之願。你捫心自問,寡人對你比趙王當日如何?”
燕丹沉默,嬴政沒有限制他在秦國的出行,也沒有削減他的吃穿用度,比當日的趙王的確要好。
“我是一個質子,這裡不是燕國。”
“你顧念燕國,你當然可以顧念你的燕國。寡人只希望你能堂堂正正,而不是暗中傷人!”
嬴政說罷,重重將一把短劍壓在了案上。
“燕丹。寡人沒有追究你把刀劍對準寡人的幼子,已是寡人天大的恩情!”
燕丹聞言,卻發出了笑聲,“恩情?你莫要跟我說這是恩情!你去問問韓非,他會不會覺得這些東西是恩情?”
“韓非坦然直言。而你這些年,你一面與寡人交好,卻一面私下聯絡著旁人要來毀害我大秦!”
燕丹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真正傷害嬴政的機會,唯有他真正在意的,才能傷他最深。“我?或許不僅僅是我。”
“住口!”
隨著,冬風啪地將窗門一關,案上的油燈被吹滅。
嬴政的思緒被拉回了當下。
—
芷蘭宮的正殿仍舊很安靜。
許梔在書房坐了一個下午,等了兩個時辰,她沒有等到蒙恬。
卻快在入夜時分,等到了張良。
以及嬴政。
她當然沒有想到他們是一塊兒來的芷蘭宮。
她覺得自從聽說鄭璃被禁足,她去找她母妃多次未果。嬴政與鄭璃之間可能有了很多矛盾。燕丹又在這個節骨眼上逃亡,而她父王與張良怎麼能同時在她眼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