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厚非?”
張良依舊沒有接盞。
一定是沒有下雪的緣故,否則,他不可能把她的聲音聽得那樣清楚。
“韓非與你其實都知道,我的滯留無疑會讓嬴騰加快行軍速度。”
張良道:“減少他國施以援手的契機,為秦國取得一點時間,你沒想過自己會犯險?”
“想過。”許梔微微一笑,“亂世之中,從未想過安寧。”
“你不怕我或者其他人殺了你?”
“我賭贏了不是嗎?”
張良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自己對自己所行的局如此清楚,也如此敢豁得出去。從來沒有人會把自己當場局眼的誘餌,這從不是什麼高明的謀略。
唯有膽量與一腔孤勇。
許梔見張良還是不願意伸手接下她的茶盞,她認為這又或許是個考驗。
她與他靜默的視線相撞,續言道:“現在父王要你成為我的老師。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交易?但尊你為師,的確發自我的本心。”
張良看到芷蘭宮裡幾株枯死的梅樹也眷戀了熹微的晨光,伸展了嶙峋的身姿,復現了生機勃勃的模樣。
“為什麼是我?”張良再次問了這個問題。這與上次雪亭之中的問句不太一樣了,這一次他的語調明顯平穩了許多。
這身秦國的官服令他相當不適,他無數次憎恨自己就這樣屈從於秦,他強迫自己要記得韓已亡的事實。
女孩宛若皎珠的面龐上泛起了柔和而美好的笑意。
“因為我自看到你時,張良,我就知道,你與這天下的籌碼已經難捨難分。”
張良怔住。
他倒不覺得自己有這樣重要。
他看到她的額間墜著一枚玲瓏圓潤的紅寶珠。
然後她彎起眼睛喚他。
“老師。”
老師?
張良沒有收過任何學生,何況他也才到加冠的年齡。
張良瞭然讓他成為秦國公主名義上的老師,這是嬴政籠絡人心的計策。
嬴荷華的胳膊看起來很僵硬了,不住地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