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罪名月娘如何肯背?她又是年輕媳婦子,面皮薄,措手不及下只曉得哭,到青松下值來時,只見媳婦已哭得雙眼如爛桃,他娘還要告狀,道月娘不守婦道。
青松就沒把這話當回事,忙著哄月娘,月娘難過道:“我再想不到娘竟這樣嫌我。”
她雖哭得厲害,可不是沒智的人,性子也強,當日才嫁到李家,就同婆婆挺腰子,沒道理如今變得軟弱。
不過青松來前,月娘就想得清楚:青松與她才是夫妻,婆婆終究是外人,青松自個兒也曉得他娘時不時犯糊塗,要是為著朱氏幾句話,她與青松離心,那才是真正犯糊塗。
因此月娘在青松跟前只是示弱,一頭是總犯糊塗不講理的親孃,一頭是有些小性子但為人十分清楚的媳婦,不用說,青松定然向著月娘。
不過青松也沒與朱氏硬頂,只是道:“月娘年紀小不懂事,娘你要教她也得緩緩來,休要上火。這些日子天氣燥成這樣,你老可別上火,我叫人給你熬蓮子湯去。”
朱氏道:“她不是比你還大些,充啥子小姑娘?”又道,“我不要蓮子湯,讓他們煮芡實湯來。”
青松笑著答應,拉月娘往外走,悄聲道:“都是我的不是,你可別存在心裡。”
月娘反手握住青松手,也小聲說:“總歸是我性子不綿軟的緣故,因我這脾性難改,須得你居中調和,你別嫌委屈。”
月娘在丈夫跟前肯伏低做小,青松自然心中舒暢,廚房沒有鮮芡實,須得花些時間發開幹芡實,他本就好性子,擺手道:“你們成日供我爹孃吃喝辛苦,我還要謝你們才對。”
左右還有些時間,青松幾句話安撫住月娘,又回去哄朱氏,“我跟你兒媳婦兩個好,才好早些生個兒子與你玩,娘,你可別為著一點子小事情,把孫子作沒了。”
又說些將來兒子學說話,一準兒頭一個叫奶奶之類的話,總算哄得朱氏轉怒為喜。
一時煮好芡實龍眼湯,月娘親自給朱氏端去,朱氏道:“我性子急些,不過你那話也不應該,哪有女人對丈夫喊打喊殺的?”
她倒是從不想她待李篾匠啥樣。
月娘已想清楚,低眉順眼地應是,從此以後在朱氏跟前半個不字不說,反正朱氏在京城住不長久,過幾個月依舊回想下去,月娘在家自個兒做主,不受婆婆轄制,自在得很,如今不過在她跟前裝個相,沒啥不行。
不過月娘過後還是與她孃家大嫂抱怨一回,劉大嫂道:“你那婆婆委實不講理,不過她這樣的人,要對付起來也簡單。”
遂囑咐月娘許多為人媳婦的道理,最要緊是籠絡住青松,只消青松肯回護月娘,比月娘與朱氏拌嘴一百次都有用。
劉大嫂又帶瓊娘到朱氏跟前逗趣,朱氏倒沒給瓊娘記仇,張嘴就說要給瓊娘說一戶好人家,倒讓劉大嫂十分欣喜。
朱氏有意在兒媳跟前顯擺自個兒能為,應下說親後又抓瞎:偌大京城,她哪裡曉得哪家子弟好,哪家不能來往?
她應下事情,到頭來還得落在青松頭上,偏她老人家又心疼兒子當差辛苦,思來想去,最後還時把事情推給百合。
劉大嫂喜出望外,她早就想請百合做媒,只不敢開口,誰知朱氏這老太太誤打誤撞,竟撞在她心坎上。
百合聽說這事,當真哭笑不得:她也看不上《金玉奴》的大團圓結局,簡直糟踐人,可婆媳兩個為戲劇拌嘴,鬧到最後,偏是她得給瓊娘尋個夫家,叫人往哪裡說理去?
她不禁慶幸月娘如今更懂事,要是還在閨中時那一點兒委屈不肯受的性子,兩人當真打起來,那才叫人看笑話哩。
百合與宋好年嘆氣:“我娘真是閒不住,饒是咱們叫人勾著她聽戲看戲法,她還有功夫給我找麻煩。”
宋好年忍笑道:“你就當練練手,將來給咱們如真說親時,你有經驗,就不會給人哄過去。”
兩個人都還挺年輕,宋好年說起如真成親來彷彿就在明日,百合不禁一愣,瞧見他眼裡促狹笑意,不禁跟著笑起來:“你就會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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