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平聽完柳義一席話,也有些傻眼:“這、這能成啊?”
柳義又慢慢品一口酒,說:“我就這一個法子,你要再不幹,索性放下這個尋別人去,還便宜些。”
柳三平思索一陣,覺得大哥這個法子不可思議,偏還又有幾分道理,半日理不出個頭緒來,只得回家又與爹孃商量。
柳老木匠老倆口等了半日,等來柳三平說:“大哥給我出主意,百日熱孝裡頭能成親,就是名聲難聽些,看我們答應不答應。”
柳老木匠老倆口一個看著一個,不曉得該說啥好。原本,爹孃死了,做兒子的跟沒出嫁的閨女,都得守孝三年,這是沒商量的事情。不過民間總有法子鑽空子,譬如那沒爹孃的孤女遇著沒良心的叔叔嬸嬸或哥哥嫂子
,不肯養活她,那就得趁著爹孃的孝還不滿百日,趕緊把她發嫁出去。
說起來,當然有個好聽的由頭,譬如說等守孝夠三年,這姑娘年紀就大了,將來去夫家不好做人,不如先嫁過去,算是全她爹孃生前一份心。
嫁過去之後,孝自然還得守,不能圓房,不過好歹已經成親,但有啥事,再跟孃家沒關係,全歸夫家。這等事體,說起來還是有些難聽,女家這頭著急嫁女,尋常要麼是不願養姑娘,要麼就是這姑娘幹出啥醜事來,須得快些遮掩過去,柳義提這麼個法子,也不曉得人
家宋秀秀願意不願意。
柳三平一家子倒是願意,柳三平道:“有個人照看我們駿兒就成,咱們一家子都曉得她為啥熱孝成親,再不會看不起她,就是我還守著彩霞的孝,也不會跟她咋樣。”
柳三平給陶彩霞守孝已經大半年,娶個媳婦來照看駿兒,在外頭也說得過去。
柳老木匠老倆口沒啥話說,柳三平就去尋宋秀秀商量這事,又說:“你們到我家來,圓圓也改姓柳罷,我拿她當親閨女看。”旁的猶可,宋秀秀本就不大把名聲當回事,左右她早些年就把名聲敗壞光了,唯獨柳三平把圓圓當親閨女看,著實戳中宋秀秀心事,她低頭盤算半晌,答應說:“好。
”
柳三平本還當宋秀秀要推脫,誰知她一口應下,頓時有些傻眼。
宋秀秀道:“不是我不曉得廉恥,實在我娘也沒了,我還怕我那沒良心的大哥大嫂,哪一日打著爹的旗號把我隨便許人,到時候我們母女兩個不曉得要落到誰手裡。”
與其那樣,倒不如嫁個知根知底的。宋秀秀也曉得柳三平娶她,多半還是為著駿兒,他心裡還忘不掉陶彩霞,遂實誠道:“我不與你耍花腔,屋裡屋外家務,下地做活,照看孩子,這些個事情我都做得來
。就是我名聲不大好聽,定要連累你,你既要跟我搭夥過日子,只怕還得忍這一遭。”
這些年宋秀秀就學著一個道理:日子是人過出來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柳三平也不是啥鐵石心腸的人,她好好給人家當媳婦,等日子一長,他們兩個不說好成一個人,那日子總能過得和和美美。
她一個女人家,要養活圓圓實在艱難,再說還有“踢寡婦門”這一遭,家裡有個男人,到底不一樣。
她說的話,柳三平想了想說:“要是怕人說嘴,早先大年哥說親的時候,我就不會答應。往後,咱們好好兒過日子。”
兩個人就此說定,去宋好年家裡說這事,宋好年夫妻兩個都有些吃驚,但看他們堅決,只好說:“那你們往後好好的。”這兩個人都不是急脾氣,想必日子很可過得來。百合還叮囑:“我看你們兩個性子都有些悶,有話就說出來,可別憋在心裡頭悶壞,就是悶壞你自個兒,別人也不曉得
,還白生一場氣。”宋秀秀笑著說:“我曉得哩,嫂子,你跟二哥這些年待我的恩情,我是沒法子報答,也不想你們有需要我伸手那一日,不過你們的情分我都記在心上,一日不忘,總思
量著報答哩。”
只有落難的人才需要旁人伸手搭救,所以宋秀秀有這麼一說。
宋好年道:“別總想著這個,以後多來往。”
宋秀秀是他養妹,這身份來往起來總有些尷尬,不過往後成了柳三平的媳婦,再要往來就方便得多。這兩個人,一個是喪妻的鰥夫,一個是離婚的婦人,再又是熱孝中成親,也不講究啥,挑個好日子,一身新衣裳,一副紅蓋頭,就把宋秀秀接到柳三平家中拜堂成親
。宋秀秀和圓圓所有箱籠鋪蓋也都送到柳家,沒過兩日,就聽見老宋家那頭動土,叮叮噹噹把院子裡那道牆拆掉,宋好時又佔了整個院子,宋秀秀也懶得搭理這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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