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書房看看吧。”熊檬轉移話題,不敢看這慘烈的一切。
書房外面上著鎖,罕見地沒有受到任何的侵擾。
尤希推開門,一股沉悶的味道撲面而來,大概是這書房關閉太久了。
他們走到裡面,書桌上放著一疊紙,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字。
“順安七年正月二十日,聖旨千裡加急,命洮州派遣五千軍隊到洛海城救駕。聖上為何會出現在洛海城,還面臨危險?我心生疑慮,逼問天使,天使一臉驚恐,在我的逼問下,將實情告知。”
“原來,皇城出現青白怪物,逢人便咬,被咬者就會變成一樣的怪物,無人性,不知疼痛,如活屍般……”
“皇城已淪陷,帝駕已遷至洛海城。我驚恐不已,但皇命難為,遂從周邊城池抽調,緊急派遣三千士兵,走水路,前往洛海城。”
“順安七年二月三日,護城軍通報,杏村有失心瘋者,見人就咬,被咬者出現同樣的症狀,疑似疫症。我不敢耽擱,立馬下令封城。”
“……”
“順安七年三月七日,僅一個月的時間,城外便圍滿了活屍,這些活屍全是周邊村民,百姓恐慌不已,城內苦不堪言。”
“……”
“順安七年四月七日,守城已兩月,城內糧食銳減,百姓怨聲四起。”
“……”
“順安七年四月十四,城外活屍開始攻城,圍了兩個月的活屍為什麼會攻城?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跟人一樣,會思考,會攻城?”字跡逐漸潦草,清楚表現出記錄者越發焦急的內心。
“順安七年四月十五,我發現,喪屍群中有操控者,原來如此,這是人禍,不是天災。到底是誰,將這樣的毒物投到人的身上,讓人族自相殘殺,到底是誰,誰是人族的罪人!”
“……”
“順安七年五月一日,城內百姓骨瘦如柴,恐有易子而食之嫌,城外活屍堆積如山,時躍女牆上,城已有破之趨勢。”
“順安七年五月三日,城破了。”
這三字,力透紙背,可以想象,那位大人坐於此處,寫下這三個字時,內心是何等複雜,肯定有些憤懣和不甘吧。
熊檬心口像堵了一團棉花一樣,她聲音微顫,從喉嚨中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易子而食啊。”
史書上記載,跟現實看到,是完全不同的感覺,她覺得她的鼻間,似乎被血腥味覆蓋住了。
廖文騎語氣中控制不住地帶了一絲憤恨,“所以他們唯一的自由,就是選擇怎麼死嗎?是餓死,捅死,吊死,毒死,燒死,投井死,還是被咬死?這該死的世界!”
在場眾人再次沉默了,在這座城,他們看到過太多種死法了。
他們想起剛剛路過的府衙後院,燒焦的斷壁殘垣內,有一男屍,懷中抱著一女屍。
不出意料的話,這便是這一州的知府大人與他的夫人吧。
尤希將這疊紙收了起來,視線掃過每個人臉上,“走吧,盡快到洛海城,早點結束這一切。”
眾人齊聲:“是!”
挺拔的身軀健壯有力,然而,微紅的眼尾都透露出他們內心難掩的情緒。
見多了死亡,並不能代表他們就能漠視死亡。每次見到死亡,他們都更明白生命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