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內閣的文武大臣同時喊出了這兩個字。
裴樞更是驚得蹦起來，慌張的說道：“此事萬萬不可，隴右不過是皮毛，關東諸藩鎮才是腹心。為了皮毛放棄腹心，實在是本末倒置。一旦朝廷與吐蕃相持不下，李克用、朱全忠必然趁虛而入。稍有不慎，則權柄必將被其所掌控。到哪時，便是有移山倒海之力，也難再造乾坤！還請聖上三思，三思啊！”
張濬也介面說道：“聖上，大唐的憂患不在於外，而在於內。如今吐蕃已經分裂，各勢力相互攻伐不休。南詔國主隆舜驕奢淫逸，國勢日漸衰微。此為上天所賜良機，朝廷應該不起邊界摩擦，將主要力量對付周邊藩鎮，如鄜坊李思孝、山南東道。
職下以為，應該先從鄜坊下手。去歲，鄜坊節度使東方逵因病去職，朝廷還沒來及的派人接替，拓跋思恭派遣拓跋思孝率精兵偷襲鄜州，並自稱為留後。當時聖上內有宦官掣肘、外有三藩壓制，不得不授其為鄜坊節度使。如今朝廷已經平定宦官、三藩，也該與拓跋家好好算一筆賬。”
裴樞卻反對道：“某不敢苟同張總參謀長的意見，朝廷剛剛才與李思恭簽署了鹽貿協定，轉手就要對李思孝下手。此等背信棄義的行為，又如何能服眾？”
張濬正色說道：“貿易歸貿易，軍事是軍事。怎麼可以為了一點小錢，而損害朝廷的利益？再說拓跋思恭佔據鄜坊之後，便斷了一切賦稅。甚至皇后冊封大典，也只送來金銀5萬貫，牛馬千匹而已。如此薄慢，難道不該對其懲罰嗎？”
裴樞道：“以利益多寡衡量國事，大唐必然成為眾矢之的。尤其是那些草原部族，將不再為我所用。一旦他們依附吐蕃，那麼長安就會處於危險之中。”
張濬不屑道：“草原部族向來畏威而不懷德，朝廷對他們好，他們覺得是理所應當。一旦有所怠慢，立刻舉族反叛。這等養不熟的狗，又何必和他們糾纏，直接驅趕到隴右那邊，也省得四處製造麻煩。”
裴樞大喝道：“張濬，你的計策一旦執行，草原部族都將視大唐為仇寇。典時，邊界必然是處處烽火，朝廷還有什麼力量匡復中原？”
張濬也罵道：“裴樞，蠻族在漢家幹過什麼，你眼睛沒瞎就看得見。現在非但不予追究，還要把狗蠻子供起來。不對，用聖上的話，那就做跪舔。
裴樞，你這個軟骨頭去跪舔，爺爺決不攔著。但要是想讓整個朝廷也跟著跪舔，爺爺現在就約你決鬥。”
裴樞也喝道：“張濬，收起你兵痞的樣子，某也是漢家兒郎，又怎麼可能去跪舔蠻子。現在的局勢微妙，如果不採取懷柔政策，邊境必然狼煙四起，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張總參謀長、裴部長，這兒是內閣議事，不是菜市場買菜，容不得你們罵街。”看他們兩人說得過分，劉崇望大聲喝道。
“臣孟浪，還請聖上寬宥。”裴樞、張濬說完，又怒衝衝的對視起來。
李曄道：“不要緊，你們可以繼續吵，內閣所有人也可以選邊站，加入這樣的辯論。但有一點還請諸位牢記，咱們就事論事，別把不相干的帶進來。要是扯得遠了，朕絕對會出手懲罰。”
張濬一聽當即說道：“聖上，某的意見是壓迫拓跋思恭，將鄜坊收回朝廷的手中，不然他們就挨著京兆，實在是危險。”
裴樞道：“臣的意見是拉攏拓跋思恭，以應對李克用的威脅。畢竟党項和沙陀的關係十分糟糕，是咱們天然的盟友。”
雖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李曄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對杜讓能說道：“內閣三相有什麼意見？”
杜讓能道：“一年之計在於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恢復農業生產，而不是動用軍隊作戰。所以臣的意見是派出外交人員壓迫李思恭，讓他全軍退出鄜坊。當然，朝廷可以提供一些錢物作為補償。”
劉崇望搖頭說道：“這個辦法雖好，但也有欠妥之處，如果拓跋思恭拖時間怎麼辦，還是讓軍隊配合一下，擺出進攻態勢好一些。”
徐彥若道：“李思恭此前被宋文通壓迫時，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如今朝廷平滅宋文通，他們應該不敢抗拒聖上的命令。以臣看來，不如給李思恭一個王爵，給李思孝一個虛銜，再派那位重臣出任鄜坊節度使，事情就可以圓滿。當然，咱們也得提醒一下李家兄弟，別把鄜坊搞成爛攤子，否則朝廷直接發兵攻打夏州。”
李曄笑道：“就按照杜相、徐相的意見辦。裴樞，這次還得讓你跑一趟。”
“是！”裴樞雖然答了一句，但眼睛還是死死盯著張濬。
對於這種細節，李曄當然忽略掉了，他又對張濬說道：“張總參謀長，從下月開始，軍隊要進行一次整編。以第一旅為骨幹，儘快將第一軍實編滿員。內衛軍的改編也是如此，今後國民警衛隊就歸各郡的都尉指揮。總參謀部、下屬戰區對他們沒有直接指揮權的權力。”
張濬道：“臣領旨。”
一個郡光靠警察的力量是不夠的，還需要駐紮一定數量的軍隊，以應對突發事件。
所以李曄與總參謀部、內閣多次商討後，決定將國民警衛隊置於郡衙門的手裡。
對這個決定，張濬是舉雙手贊成。
畢竟，內衛軍與國防軍並不是一個系統，整合起來是相當困難。
而且將內衛軍劃歸地方，也省的他們佔用有限的軍費。
李曄又說道：“今年，軍費將下降到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希望總參謀部把錢用在刀刃上。”
“臣絕不敢辜負聖上的期望，一定把每一分錢都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張濬興奮的說道。
去年的局勢錯綜複雜，軍費的撥付就很混亂。
要麼是直接發到第一軍的手裡，要麼劃給兵工廠，總參謀部甚至都不能過問。
正因為如此，第一軍上下就不怎麼聽總參謀部的招呼。
現在錢全部撥給總參謀部，相當於給第一軍加了一道籠頭，相信他們會乖乖服從命令的。
看事情差不多了，李曄站起來說道：“諸位，朝廷走到今天不容易，想要鞏固下來更不容易的。接下來的幾年，咱們的重心是恢復生產。只有朝廷有錢了，才能讓天下重新安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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