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必理會他。愚氓短視,不會放過到口的肥肉。我們只需以‘諸國迫近,主道不通’為由,即便他心有不滿,也不得不出兵。”
“還有一法。”秦子楚從竹架上取出一隻木匣,隨手拋給嬴政。
嬴政單手接住木匣,放至眼前,開啟匣鎖。
匣中放著幾塊碎石,灰溜溜的,黯淡無光。
略加思索,嬴政便明白了秦子楚的意思。
“不能讓燕王白走一遭。”
嬴政忽然抿出一道不可捉摸的笑意,不鹹不淡地補充道,
“似這般好物,趙、魏等國一定會出手搶奪。並非我們不願踐守承諾,而是趙、魏等國心似豺狼,奪走了這二十萬黃金。”
“政兒懂我。”
秦子楚在榻旁坐下,飲了一口溫水。
伺立於一旁的宮人眼觀鼻鼻觀心,各自扮演木雕,在殿內裝聾作瞎。
但在內心深處,他們還是為即將被坑的燕王等人獻出了短暫的同情。
在父子倆交流了滿肚子的壞水後,蹲在鹹陽獄吃了幾個月牢飯的韓國宗室被侍衛們帶到了側殿。
經歷國破,被俘,在牢中前途未蔔、擔心受怕地關押了數月,韓國宗室們大多神色驚懼而萎靡,只有少數人處變不驚,不卑不亢地站在殿下。
“諸位今後何去何從——可有計較?”
在秦子楚不輕不重地問出這句話後,站在殿下的一人忽然抬頭,對著玉階的所在唾了一口。
“何必惺惺作態、明知故問?既然已經落入秦王之手,是生是死,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還未走出兩步,那人就被善武的宮人扣住繩索,強硬地壓制於地。
膝蓋重重落在青石板上,傳來劇痛,那人卻似渾然未覺,反而暢快一笑。
“甫一照面,怎見秦王竟是短壽早亡之相?滅韓又如何,秦王早已病入膏肓,活不過殘冬臘月。”
宮人忙著壓制此人的背脊,聽聞此言,兩眼一黑,嚇得魂驚膽顫,恨不得脫下足衣,惡狠狠地摜入對方的口中。
坐在主座旁的嬴政神色陡變,驟然起身,掛在腰間的佩劍推出一寸,泛著森冷的殺意。
秦子楚一把扣住嬴政拔劍的右手,稍稍施力,將那一寸鋒芒按回劍柄。
他神色未變,目光落在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震蕩與搖曳。
“困獸瀕死前的狂吠之聲,過耳便可,無需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