脹滿得喘不過氣的咽喉得以緩解,可被針紮過的地方仍酸痠麻麻的,堵住了所有言語。
他聽見華陽太後清脆的笑聲。
“小政兒,你阿父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哪兒給你變出這麼大一個親弟弟?”
滿是揶揄的打趣讓小嬴政神色微變,難以維系往常的早熟與沉穩。
他確實不該先入為主地將這位“王弟”當成“成蟜”,但……
小嬴政隱晦地瞥了秦子楚身後的幼童一眼。
即便已經知曉眼前這個孩童並非成蟜,他心中的異樣依舊沒有消失。
那印在他腦中的一幕,依然礙眼。
小嬴政別開目光,多年來,頭一次對自己生出懊惱之感。
罷了……對方還只是個孩子。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華陽太後只逗了一句,便收回視線。
她問秦子楚:
“宗正不敢問你,來找我旁敲側擊,問‘王什麼時候娶納君夫人與少妃’,‘就算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君夫人,也可先納一些少妃,不然孤零零地像什麼樣’。你說,我該怎麼回?”
“母親不用理他,一概推予我便是。”
“你可想好了?君王寡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寡子,並非無子,有何妨礙?祖父僅有四子,登極秉政。先王倒是有二十多個子嗣……”
剩下的他沒有再說下去。
秦王柱的二十多個子嗣,除了少數幾個謹慎與沒有野心的,剩下的都不是善茬。
宮中的幾次異變,都與他們有關。
但這樣的話,卻不是為人之子能夠說出口的。
華陽太後讀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輕飄飄地接過話題。
“即便你這輩子只打算有政兒一個孩子,也不必避女色而遠之。身邊總得有個知冷熱的人,也好舒適些。”
秦子楚微不可查地搖頭,沒有再接這個話題。
自兒時以來,華陽太後便一直懂得點到即止的道理。
該勸的都已經勸過,既然秦子楚在這件事上頗為堅定,她就當自己沒說過這些話,以後也不會再提。
華陽太後若無其事地在主座坐下,朝公子餘宗招手。
“餘宗,來。”
公子餘宗年幼,雖有幾分懵懂,但還是十分懂得眼色。
他戀戀不捨地松開秦子楚的衣袂,趨步來到華陽太後身邊,在她的西側坐下。
“來,餘宗,吃桃脯。”
小孩子的注意力極易被分散,哪怕先前甚是拘束,在嘗到桃脯的味道後,公子餘宗眼睛微亮,專心啃著甜津津的果幹,不再關注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