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看向弘皙，之前特意有讓弘皙跟著老九一起意思性研究了一下拼音，就是為了表示此事兒子有參與其中。
“是，兒子知道。”弘皙沒有覺得哪裡奇怪，對於自己阿瑪的計劃他是能夠猜到一二的。拼音，他接觸時尚且只是半成品，但已經能看出來不但彰顯大清文治之功，更是聯結滿漢的利器，也讓滿人不那麼快忘本。
現今宮裡想給找一t個精通滿語的保母已經不那麼容易了，可見，滿語其實一直在慢慢被淘汰。
“你九叔說也就十天的時間，你想好怎麼分這個功了嗎？”胤礽反問，讓弘皙有點拿不定主意，少年人，多少意氣風發，是不屑於直接從人家身上把功勞撈過來給自己鍍金的。
因而，弘皙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說：“阿瑪，此事功勞是您和九叔的，和我無甚關系，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我……”
胤礽的意思他當然知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拼音可以說大清開國以來難得一份大功勞，錯過了，可再也沒有了。
然而他的傲氣讓他不想白白領這一份功勞，可是，面對胤礽，又覺得自己辜負了阿瑪的一番苦心。
弘皙的回答沒有讓胤礽吃驚，早就有端倪，從他後面根本不怎麼去老九府上就能看出來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兒子有志氣。
“好，我就知道我兒子有志氣，我還有一方法，不過要苦許多，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住。”沒等弘皙回答，他繼續說明緣由，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
“你也知道咱家目前的情況，更進一步或者萬劫不複都是一瞬間的事，我做了四十年的太子，一生足矣。只是掛念你們母子，你弟弟妹妹，怕他們將來的日子落寞，所以咱家必須有一個人能撐住。”
說著，飽含期待地看向弘皙。
“阿瑪放心，我都曉得的。”弘皙說道，生在帝王家，他能傲氣拒絕方才的鍍金行為，卻不會不知世事到什麼都不管，只顧自己幹幹淨淨的。他有要保護的人，甚至，他還有自己的野心和志願要實現，是以，他不可能太幹淨。當然，不太幹淨並不意味著要昧著良心，只要不過那條界限，他倒是能夠接受。
“兒子不怕苦，阿瑪盡管交代就是。”弘皙語氣堅定。
胤礽微笑撫掌：“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我雖然提供了拼音的雛形，但並非我自己研究所得，所以並不能居功。而你，沒有參與其中，也不得功，但是我確實在裡面出力了，所以這個功我們是分定了。”胤礽說了一串看似矛盾的話，弘皙靜靜聽著，知道接下來說的才是最重要的是，“但我兒有志氣，我欲讓你去爭那個苦勞，不知道你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弘皙回答。
“好，屆時我會讓你去外地推廣拼音，首先就是江南，但不會限於江南，邊境苦地都是你要駐足的地方。”胤礽說道，“拼音學習大概一兩個月能夠學會，但一地推廣下去，可能不止一兩個月，可能還會受到當地仕林的排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要是怕了，現在說出來不妨事。”
“孩兒不怕。”弘皙的眼中反而爆發出炙熱的光芒，他早就想四處看看，而且推廣拼音是利在千秋的大事，能夠參與其中乃得天之幸，怎麼反會覺得苦。
“我一定會做好此事，兒子久在京城，也需四處走走增長見聞。”弘皙的一顆心已經飛出了紫禁城，其實他也不是一直都在京城，康熙喜愛圍獵，作為他最喜愛的孫子也是帶在身邊也算有不少見聞。但是跟在皇帝身邊和自己出門見到的肯定不一樣，跟在皇瑪法身邊，除了一些景色，見到其實那些官員王公。
胤礽見狀，滿意不已，卻還有一步沒有做。
“只怕你瑪法不放心你去。”他的話立刻讓弘皙緊張起來，瑪法鍛煉起自己兒子來肯下狠手，對孫子卻有點溺愛。就說他的學業，比起阿瑪和叔叔們要清閑許多，但瑪法就好像沒看見似的，甚至阿瑪給自己請假帶出去玩也都被默許了。這在叔叔們讀書時是肯定不可能的。
要知道，他阿瑪和叔叔們的功課被抓得有多緊，一年只有生日和春節兩天休息時間，其他時間只要不病不是跟著去圍獵就要讀書。甚至大婚出宮分府了，還將老師派過去跟著繼續教導、督促讀書，他三叔兒子都老大不小了，身邊還有老師呢。
“不過既然我兒有志氣，我必將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自己也得拿出氣魄來。”胤礽甩出了鈎子，“十日後的朝堂上，我會借機提出讓你去推廣拼音，為了防止被拒絕，會讓你當場立誓不推廣完拼音不回京，就是我死了也不許你回。”
胤礽的話讓弘皙一愣，前面話還正常，怎麼突然附加一條阿瑪死了都不回，讓人心裡預感不太好。因而笑道：“阿瑪，這個誓似乎不太妥當，怎麼能用您……”
“只是表達你的堅定而已。”胤礽一語帶過，注視著兒子，“只問你敢不敢，有沒有這份魄力！”
後一條才是最重要的，就是他死了，都不許弘皙回來，一方面不至於讓弘皙留在京城捲入自己死後的政治旋渦中，一方面當堂立誓也是替他擺脫不孝的嫌疑，只要回來奔喪就是不孝。
“我，我，我……”弘皙猶豫不決，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他是想都不想就能說敢，“阿瑪，你這是讓兒子不孝呀！”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胤礽說道，“何況你皇家人，當以天下為己任，怎麼能拘泥於孝的形式，你心裡孝順，阿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