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胤礽小課堂
183、胤礽小課堂
弘皙阿哥成為京城的紅人, 雖然親王晉封典禮尚早，但金口玉言豈容更改，顯見, 弘皙的爵位已經超過了他的一眾叔叔們。
然而, 弘皙卻也有自己的煩惱。
玻璃用量雖然大，但還在規劃中, 並沒有超出去，甚至可以放出去一批迴籠資金用以補貼年節所需的費用。然而，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頭。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對勁的感覺日益劇增，不得已，只好求助到了胤礽頭上。
“阿瑪, 我感覺自己被矇蔽了，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 賬目仔細查了許多遍, 一點問題都看不出來。”弘皙十分苦惱，玻璃造辦處是他一手籌建的，甚至裡面的人員都是他去內務府親自挑選出來的，沒想到還是出了問題，他還說不出來是哪裡有問題。
一股沮喪湧上心頭, 他知道阿瑪對自己的期待, 可是……想到阿瑪在他這麼大時都可以監國了, 期間一絲錯都沒有出，而自己, 一個自己組建的玻璃造辦處就焦頭爛額。
挑的人似乎有問題，賬目明知道有問題卻也查不出來，還有……
阿瑪一定對自己很失望。
“我想著專業的事該交由專業的人去做, 但發現自己不懂行果然還是不行。”自責之餘，弘皙開始反省。
誰知，胤礽聞言只是微笑：“你看不出問題才是正常的，內務府的人都是幾輩子幹那些事的，裡面的門路多了，想查他們的漏洞就是長著前後眼都不夠。”
弘皙吃驚自己阿瑪疑似自暴自棄的話，愣愣地看著他。
“有一點，你能自我反省很好，不過反省方向卻錯了。”胤礽搖頭，“你的初始想法是正確的，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不然叫外行去幹嗎？但是你不可能懂所有的東西，更不可能和他們比專業，在那些專業上你永遠都比不過他們，不必太深入學習那些，知道點皮毛能管理就夠用了。”
胤礽說的是自己經驗之談，一開始，他也鑽了一樣的牛角尖，後來卻慢慢發現自己下的功夫多半是無用功。比專業，和那些一家幾代人都幹同一件事的人來比，那是自找苦吃，縱然他是太子人家也不可能把所有底子都給洩露出來。而且，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弘皙仔細想了想，複又問：“阿瑪的意思是讓我換人？”
胤礽繼續微t笑，這回沒有打斷他，而是讓兒子接著往下說，只見弘皙又緩緩搖頭：“可是我又能換誰呢？這些人都是我親自挑出來，再換，恐怕不一定能強過他們。”
籌辦玻璃造辦處時，他就是從內務府推薦的一眾人中精挑細選經過層層考核才挑選出來的，再選，不過從上一次挑剩的人中再選拔一批上來而已。他們是否有問題，是否能夠查出這一批人的問題都是未知，畢竟，他之前挑出來的已經是拔尖的那一批，讓差生去找優等生的漏洞，有點困難。
“你想的很對。”胤礽見機說道，“除非已經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否則換人其實也沒什麼用處。特別是在你不能確定新上任的人有足夠的能力不被一群人矇蔽甚至莫名其妙背鍋的前提，冒然換人不過是適時的給他們送去一隻替罪羊而已。或者，他會為了保全自身只能同流合汙。他們連你都能矇蔽，天降一個上司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他唯一的優勢就是比你有更多時間，能夠一直盯著他們，當然，如果他足夠聰明或許能夠破局，但這種機率微乎其微。”
“好了，先不說問題，具體說說什麼地方讓你覺得不對勁？”胤礽換了一個角度問。
弘皙聞言，臉上一紅，帶著幾分扭捏：“之前我管理羅剎人的後嗣，組建情報組可能因為年齡相當溝通起來很輕松。但這回我發現他們有時間說的話聽不太明白，好似自己是個外行，我試著問過，但他們的回答術語更多，反而更糊塗，再問下去顯得兒子很無能就不好繼續問下去了。”
“哈哈哈！”胤礽爆發出一串爆豆一般的歡笑聲，這個場景太熟悉了，沒想到，自己兒子也遇到了。笑了許久，見弘皙臉紅得和猴兒屁股似的，才勉強止住了大笑，嘴角的弧度卻怎麼都下不去，只好輕輕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終於，讓自己看起來嚴肅起來。
“弘皙，你要知道，他們是人，人類有一種與身俱來的本能——馴服或者被馴服。你雖然是主子，但是他們也會想法子合起夥兒來馴服你，讓你覺得他們的話高深莫測，你聽不懂就是馴化你的第一步，接下來，你因為不懂沒有自信提出自己意見，只能順著他們的意思來走，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或許，期間還會給你挖幾個坑，讓你明白必須依賴他們才不會出岔子，或許他們還會抱來一堆可批複可不批複裡面真正內容少得可憐的摺子來，耗盡你的絕大部分精力以便沒時間去盯著他們。阿瑪很高興，你及時發現了。”
弘皙發現今天阿瑪的很多話都具有顛覆性，奴才想要馴服主子，說出去人家只會覺得阿瑪瘋了。然而仔細想了想，似乎是對的，他們確實在暗暗馴化自己，讓自己跟著他們的節奏走。
胤礽見兒子若有所思，便沒有吱聲，而是給他們時間讓他慢慢想明白，有些道理自己想明白的比別人講明白的更容易舉一反三。
弘皙的資質並不差，他相信兒子能夠自己想明白的。
不知道過去多久，弘皙靜靜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定格下來。
“我明白了。”弘皙的眼神十分堅定，“我不該想著單憑自己能力和個人魅力去讓每個人臣服，我該利用身份地位，讓他們跟著我的節奏來，而不是跟著他們的節奏跑。”
胤礽真想給自己兒子點贊，弘皙的悟性太好了，他不過輕輕一點就發現了事情的關鍵。其實被矇蔽並不是什麼大事，玻璃造辦處只要有豐厚的財富，底下人必然會欺上瞞下，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已。關鍵在於弘皙能不能掌控那群官吏，內務府的官吏，一點都不比外朝的好對付，甚至因為裡面關系盤根錯節又有幾輩子的臉面在反而更難應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