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疑間,李鍇已經替他做好了決定:“那就多謝你了,我們正好需要。”
有他這個姨老爺參與,就算不得私下相授。
“好,你等著,我這就回去拿。”情急之下,毓夏竟然忘記完全可以派人回去拿,自己跑回屋,抱起厚厚一沓書冊,一個人抱不下,索性又叫了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幫忙。臨走前,忽然瞥見相機,不由心下一動,拿了起來。
她一直都在後宮照相,也該找找外朝的樣子,心下想著,抓著相機的手越發緊,手心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她絕對不會承認,她想將那個少年拍下來。
多麼矛盾的一個人呀,拍下來肯定很有意義。
是的,少女的志向總是很容易轉變,毓夏的志向已經從成為一名小說家轉變成當一名攝影師,拍出諸多留給後世人的照片。
想當然,對於她而言成為攝影師可比當小說家要容易許多。攝影,她只需要拍出來就好,像後宮娘娘的院子、用的器皿、養的貓咪,後宮小宴上大家的合照等等,阿瑪還誇她拍出了歷史呢。
因為沒有穿花盆底鞋子,很快,毓夏就走到了地方。弘晉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看見她那一厚沓子書,眼睛立刻亮了,嚷嚷道:“我之前問你要,你就是不給我,怎麼偏偏給了他?”
雖然內容是一樣的,但這類書對弘晉而言還是越多越好,見毓夏翻都不翻一頁曾問她討要過,自然碰了一鼻子灰。都是哥哥給妹妹東西,哪裡有問妹妹要東西的,遂,毓夏就是不喜歡也不肯給弘晉。
“我的東西我愛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毓夏雖然被以賢惠聞名的瓜爾佳氏撫養,但因為是唯一的嫡女,到底有些驕縱,加上胤礽的縱容,讓她在兄弟中脾氣很大。高興時,自然是個可愛活潑的小妹妹,但她正有點莫名心虛,當即便反駁回去。
弘晉聞言,摸了摸鼻子,沒有吭聲,只是沖著戴亨擠眉弄眼,用眼神問他使了什麼招數竟然能讓毓夏把東西送給他。要知道,從毓夏手裡拿出來東西可是很難的,除非是小孩子。
自從毓夏小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聽說:男人是摟錢的耙子,女人裝錢的匣子;不怕耙子沒有齒,就怕匣子沒有底之後,就把自己的東西看得很緊。用她的話說,她是有底的。
戴亨被弘晉看得臉色不太自然,哪怕他經得苦難多,城府遠深於同齡人,但少年少女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哪裡能夠掩飾得住。不太自然地接過了毓夏遞上的書冊,誠懇道謝時,不免抬眼悄悄看了幾眼毓夏。
活潑靈動中帶著一種不知世事艱辛的嬌憨,幾乎將他的全部心神都吸引了過去。
“你知道照片嗎?”毓夏被他看得臉紅,便說,“我給你拍一張照片吧!”
戴亨愣了愣,旋即回答:“好。”
站定,露出微笑,少年的青澀與沉穩,以及眼中的智慧定格,弘晉左看看右看看,迷茫道:“毓夏,你也太偏心了,不說先給我和姨老爺拍照,怎麼先給戴亨拍?”
明明他才是毓夏的親二哥,怎麼就先給戴亨拍了?
雖然他已經有很多照片了,但作為哥哥,還是很在意自己的次序的。
毓夏放佛被戳破心事,不等相機吐出照片,嗖地一下子躥走:“你的照片那麼多,不耐煩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弘晉不解,又看了看戴亨空蕩蕩的雙手,不由撓頭:“怎麼沒把照片給你?毓夏她越來越沒大姑娘的樣子了。”
原來是叫毓夏,名字可真好聽,戴亨聰明的沒有說出來,而是在心中細細回味那個名字。有點甜,接著,他垂下了眼眸。
郡主,可不是他的身份能夠肖想的。
大清的公主和郡主,除了個別幾個能夠留在京,都是要撫蒙的,毓夏是太子唯一的嫡女,或許有機會留在京,但也會嫁入能夠和佟家一類相媲美的權貴之家。哪裡是他一個漢臣能夠想的,就是下嫁,也沒可能的。
另一邊,毓夏羞澀地跑出去好遠,才發現相片竟然留在自己的手上,再返回去也不好意思,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忍不住臉紅。
太羞人了,可是握著手裡的照片,看著裡面沖著自己微笑的少年郎,她又不想還回去。突然間,又想到自己曾經說過要嫁給一個數學比弘晉好的人,臉上發燙,和紅蘋果似的。
就收著吧!
毓夏裝作無事人一般,將照片收了起來,其實哪裡瞞得過宮女和太監,他們可都看著呢。不過誰也不敢跑到太子妃那去說,郡主是太子妃唯一的女兒,不向著她還能向著誰?
郡主私藏外男照片的事情暴露出來,太子妃絕對會第一時間處置他們,郡主肯定毫發無傷。
既然這樣,他們還不如一口咬死不知道,沒有此事,兩邊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