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今日特意盛裝出席,毫不顧今日的主角兒是她的從妹嘉寧,這樣狂妄肆無忌憚,無疑是不打算給大梁留面子。
她睨著面前這個眸含秋波的女子,心中泛起了一絲憐憫,李蘊掌心朝上,示意林錦璨把手搭過來。
感謝二字才卡在喉嚨,餘光處隻手便圈住了李蘊的手腕。
謝鶴徵把人拽了過來,瞥了眼林錦璨,隨後撫去了她發上的落英:“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髒了手。”
李蘊愣了愣,這三年來,他一直在外徵戰,極少歸家,不要說圓房一事,就連面也難得見他幾回。
“給大人和貴夫人請安。”
柳棉見事發突然,還惹了閑雜人等口舌,便立刻將狐裘披風披在林錦璨肩上。
只是回去取披風的片刻,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就魂不守舍,摔到泥裡去了呢。
柳棉以林錦璨身體不適為由,便帶著人下去,春光熠熠,湖面波光粼粼,搖晃的身體裹在毛茸茸的狐裘裡,不久後徹底消失在男人的眼底。
柳棉扶林錦璨在後花園的小石墩上坐下,一面用帕子給她擦拭泥水,一面嘆道:“什麼戰神連女子也欺負,真是欺人太甚,瞧瞧,這又添新傷了。”
“我……無大礙。”
林錦璨盯著一處發呆,察覺到眼眶的不對勁兒時,迅速垂下眼眸,眼淚砸在手背上,綻成一朵小花。
他身邊已有了新人。
今日只見一面,往後約莫是再無瓜葛了。
這樣也好,孽緣早日盡了,對彼此是再好不過。
“娘娘,那位夫人長得與您有些相似呢,尤其是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林錦璨回憶李蘊的模樣,倒沒覺得哪裡像:“是嗎?你可知那位夫人叫什麼名字?”
柳棉:“她原本是大梁皇室人,名喚李蘊,乳名是醉醉,五歲時被封為縣主,是肅王的掌上明珠,人人都知她平日嬌縱奢侈,愛搜羅些美男子養在府裡當男寵,連成了親也不消停。”
“聽說她與已故的謝小將軍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後來洛城成功擊退敵軍,支援軍功成身退回了京都,兩人一別就是整整十年,如今是天人永隔了。”
柳棉的聲音逐漸消弭在耳畔,醉醉,翠翠……
這些年來謝鶴徵對她的愛恨情仇,忍讓遷就,難道都是她與他的小青梅長了一張相似的臉麼。
“哪裡有什麼天人永隔,如今怕是是久別重逢。”
林錦璨用腿腳蹬了蹬鞦韆,對柳棉莞爾:“陛下軟禁我許久,今兒好不容易出來,就在這裡透透氣吧,此處沒什麼人,我想歇會兒。”
“那奴婢先回去跟掌事嬤嬤打聲招呼,以免他們擔心。”
“去吧。”
……
假山後方百花開放,草木鬱郁蔥蔥,儼然是一副熱鬧喜慶的景象。
林錦璨晃著鞦韆,靜默許久後仰頭望著廣闊無際的天空,她看到了往夏國方向飛去的大雁。
原來這麼多年,始至終只有她自己是孤單一個人。
聽寫後方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林錦燦迅速把眼眶裡的淚掩去。
她對柳棉道:“去湖邊兒看看吧,聽說那裡……”
“那裡有什麼?”
低沉的聲音如鉛一樣砸在她的胸口,林錦璨心中大驚,一轉頭,男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有我赤焰軍無數英魂?”
“還是,有我孩子的孤魂?”
謝鶴徵步步緊逼,直到林錦璨的背脊觸碰到冰涼的石牆,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