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璨把貓摟在懷裡,盯著貓兒身上的花紋呆了半晌後,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他柔軟的肚皮上。
貓兒抖了抖身上不知哪來的液體,好奇地用爪子沾了沾,隨後舔了舔。
微鹹且苦澀。
小貓似是通人性地伸出柔軟的肉墊在林錦璨的額頭上輕輕拍著。
嘴唇不知不覺被自己咬破,鹹腥的血蔓延舌尖,林錦璨壓抑著抽噎,任由淚水砸在地面上。
原來,這麼多年蕭南衣都在騙她,只把她當做一枚毫無感情的棋子。
是她愚蠢至極,恨錯了人。
一路上,林錦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慢慢挪回到院中的,她扶著冰涼的牆,渾渾噩噩地從院中那些還在打雪仗的丫頭們身邊走過。
一年齡小些的丫鬟玩兒的忘形,團起一隻雪球就往前面的人砸,可目標靈巧躲過,這只雪球就落到了林錦璨的脖子裡。
好冷。
林錦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被風吹幹的眼角又簌簌落下淚來,原來,沒了他的庇佑,連一個丫鬟都可以來隨隨便便欺負她嗎。
幾個人瞧見林錦璨靠著牆,微微彎著身體,手撐著腰,鼻尖和眼角都通紅的,一縷頭發垂落在肩上,狼狽極了。
她們從未見過林錦璨這般模樣,面面相覷一番,才意識到發生什麼了。
林錦璨實在走不動了,腹部已經墜痛到抬不起腿,忽然的,耳畔什麼也聽不到,眼前昏天黑地的,只感覺到裙擺下冰涼涼的一片。
一丫頭喊道:“快,快傳大夫,一個人去告訴家主 ,說林姑娘這下怕是要臨盆了,快請他來。”
因是早産,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又恰逢這會兒子,大街小巷都聽聞瘟疫即將蔓延至南疆城內,一個個的,無論給多少銀子都閉門不出。
王路坐在寂靜的街邊兒急得滿頭大汗,正愁交差時,腦子靈光一閃,自己家不是正好有一個會接生的嗎。
若因為他辦事拖沓,讓那姑娘生産時出了差池,家主定會要了他的腦袋,眼下管不了別的了,死馬當活馬醫,讓那個叫阿唸的上就是了。
他撒腿跑回家時,阿念正拿藥膏塗著面頰上的傷口,她一路南下,躲避追兵,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面板上幾乎是“千瘡百孔”。
“別塗了,跟我來!”
王路扔了她手裡的藥盒,一把將人從蒲團上拽起。
“帶我幹什麼去?”阿念住下來的這幾天,還真是第一回見到王路。
“你真會接生?“
阿念點頭:“當然,我不是同你說過為了謀生特意找人學過,怎麼了?”
這點她的確沒說謊,從前在四方遊歷時學了不少本事,也有給婦人接生的經驗。
王路繼續拉著她,語氣帶著些警告:“你若助我們家主夫人平安生産,你就是大功臣,家主定不會少了你的賞賜。”
阿念眉頭一蹙,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她一手捂起半張臉,一手扒住門框:“等等,我臉上的傷痕還未結痂,這樣貿然見夫人不好。”
“那就把你的面紗戴上!”
.....
林錦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直到被一陣陣絞痛疼到醒過來,才發現人已經躺在床榻上。
耳畔嘈雜聲不斷,簾子外的人們似乎是因為某件事情忙成一鍋粥。
她還正處於惶恐中,便感到身下的被褥被人掀開,身邊的人一直讓她用力。
沒有綠藥阿冬她們,沒有熟悉的小竹屋,沒有一直陪伴她的王嬤嬤,更沒有謝鶴徵。
林錦璨看著身邊圍滿陌生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即使她現在知道,不可以把力氣用來哭,可一想到謝鶴徵因為她在北疆受的苦,心就像被攪碎了一樣疼,眼淚止不住的掉。
見林錦璨有些神志不清了,阿念沒了耐心,眼眶卻澀澀的,她收起手裡的發簪:“別哭了,你有今天是你活該,是你欠我兄長的,都是報應。”
阿念見人快沒了力氣,便把備好的參湯一勺一勺灌入林錦璨嘴裡,冷道:“你是早産加難産,想活著就別吐出來,接下來一切都照我說的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