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濃情 日子就這麼被林錦璨一點……
日子就這麼被林錦璨一點點數著過去了, 轉眼到了盛夏時節,蟬鳴陣陣,山澗溪水潺潺, 小竹屋裡不斷傳來沁涼的山風。
這裡的確是個修養身體的好地方, 但林錦璨卻沒有心思靜心享受山川草木。
大夫說懷胎需適當走動,並配上滋補湯品療養, 後者還好說, 可要適當走動, 謝鶴徵自然不會放她一個人走動,便讓阿冬幾個人在身後陪同,林錦璨也沒鬧什麼么蛾子, 摘摘路邊兒的花, 釣釣魚, 逗逗吃草的小野兔, 彷彿起初那些濃重的戾氣都煙消雲散了。
阿冬把這些告訴謝鶴徵, 說林姑娘最近乖巧的很,安胎藥有按時服下,也不怎麼愛哭了, 閑下來的時候, 還總逗弄肚子裡的小東西玩兒。
她覺得,可能這天底下, 到底是沒有一個母親能捨棄掉自己的親生骨肉吧。
謝鶴徵聽說這些也只是笑了笑,林錦璨對他嫉惡如仇, 這怨氣哪裡說放下就會放下的呢。
有一次,他前往儋州行公事,這一走就是半個月,待災情平定的那日正是七夕乞巧, 儋州知州為慶此事大捷,便在府中設宴。
那晚,月下旖旎笙歌,佳人起舞,眾人把酒當歡。
災情大捷,知州夫人前些日子又為府裡添丁,此乃雙喜臨門,宴席結束,知州忍不住向眾人“炫耀”這得來不易的孩子,便讓夫人將熟睡的嬰兒抱了出來。
一圈看下來,孩子難免被吵醒,只是好巧不巧,是停在謝鶴徵這邊才開始嚶嚀哭泣的。
他眼睜睜看著一隻粉糯的團子,哭成皺巴巴的一團。
一旁的知州夫人倒也不急,她一邊拍著孩子,一邊笑嘆道:“這孩子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這個當孃的也哄不好了,還望謝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謝鶴徵沒接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他忽然說:“夫人可否給我試一試?”
話音剛落,眾人都很有默契的安靜了下,相視那一眼,估摸這都在懷疑站在他們面前的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謝小將軍嗎?
他有些無措地接過這團軟綿綿的小東西,拿著手裡的小鈴鐺,一邊搖著,一邊生疏地逗孩子笑。
知州不禁道:“都說謝大人凜若冰霜,不茍言笑,某以為大人不會喜歡這孩子,卻不曾想您竟會因他笑。”
他愣了下,腦海裡浮現出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和抽抽噎噎的樣子,重新揚起笑容:“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知州聽罷,藉此機會開始攀親:“大人也是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小女年芳十六,正是.....”
謝鶴徵笑著說:“不了,謝某的妻室心中已有人選。”
“哦?姓甚名誰?籍貫在何處?能讓謝大人青睞,這姑娘定是仙姿玉貌,三生修來的福氣呀。”
許是南風吹得人醉醺醺的,他望著天邊那輪皎潔的月亮莞爾道:“知州此言差矣,遇見她,是謝某幾輩子積來的福氣。”
回驛歇息時,一路上彩燈繽紛,歡聲笑語,街邊少男少女成雙結對,角落裡的少年藉著酒勁兒壯膽吻向滿臉羞怯的姑娘。
他停在商鋪旁,忽然想到那個令他厭惡的男人,準確來說是嫉妒,在曾經某個月下,某條街道,他們是否如此刻一般柔情蜜意?
此情此景,他終於剋制不住,洶湧的思念如洪水猛獸,從死寂的心底翻騰捲起。
他想她想的厲害,可現在只是半個月就這般難舍,那半年甚至更久,他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次日,他快馬加鞭,一人回到郊外私宅,馬匹行至京都,天空灰濛濛的下起了雨,起初輕如牛毛,慢慢的大雨滂沱。
心裡愈發隱隱不安起來,果然,奔下馬,桐華幾個丫頭見了他大驚失色,問及原因,阿冬在一個時辰前陪同林姑娘採花去,可到現在也沒回來。
天色漸漸晚了,阿冬雖有功夫在,對付一些野獸遊刃有餘,可到底要照顧一個有孕的婦人,無疑是有些困難。
山間夜色霧水重重,卻在那晚燈火通明,謝鶴徵把所有可能都想了個遍,不幸失足滾落懸崖,還是半路遇了劫匪?
或者是,人又給跑掉了。
曾經在心中默唸的詛咒,似乎在這一瞬間要成讖言,雨下了一整晚,他就這麼披著蓑衣帶人找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