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璨心頭突然顫抖,隨後身體滾過一片熱潮。
心虛,無錯,愕然。
……該死的。
這幾種感知不斷在心頭交織打架,林錦璨狠狠掐了把自己,她覺得再不醒醒,她就要完蛋了。
青蕪說的沒有錯,人不應該對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有好感。
林錦璨不再看他。
燈籠旁,謝鶴徵特意著了件深紅錦袍,這是他找人新裁的,就為穿今日這麼一次。
少女頓時緋紅的臉頰,讓他心中種下顆種子,總有一日,他要從謝如歸手裡把這個美嬌娘奪回來。
亂世權臣和毒心美人才是絕配,不是麼?
擄獲不行,那就學那些勾欄唱戲那般,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也好,甚至放低姿態用身體取悅她也罷,總之要他決定要去引誘她。
……
夜裡,紅燭昏羅帳,林錦璨端坐榻前等待她的郎君。
雲濃餓了,得到錦璨同意後,便蹲在一邊吃著板栗酥,一邊回答她方才的話:“姑娘是說那些聘禮為何都記在您的名下嗎?奴婢聽說,是三公子的意思呢。”
林錦璨蹙眉:“……他?”
“我成婚……與他何幹?”
“哦,三公子說您是他二嫂,也是半個謝家人,您的面子就是他謝家的顏面,成親是大事,女孩兒委屈不得……哦,奴婢都是聽三公子身邊的僕從那兒知道的。”
旁人看來,謝家兄弟縱使不和,但嫡長子娶親,關乎謝家面子,一個大家族不管裡頭鬧如何自相殘殺,總歸不能讓外人有機可乘的。
侯府大部分銀錢都歸謝鶴徵打理,此回暫且一笑泯恩仇,十裡長街,萬眾矚目,把這場婚儀辦得轟轟烈烈。
又過了半個時辰,林錦璨感覺自己的眼皮千斤似的,怎麼也睜不開,她瞥了眼早就閉眼的雲濃,也幹脆作罷,兩眼一閉就是睡。
不知睡了多久,林錦璨是被打在瓦片上嘩啦雨聲驚醒的,人還未睜眼,鼻間便嗅到陣陣泥土腥氣。
雨勢來的十分兇猛,加之起了風,樹枝打在半透明琉璃窗上發出巨響。
林錦璨揉著痠痛的脖子,把沉重的發冠扔在了喜被上。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謝如歸怎還不來……
她起身,推開門扉的瞬間雨水撲面而來,幾只紅燈籠遭不住摧殘,蔫了似的躺在地上。待睜眼,她便瞥見謝如歸一個人,跌跌撞撞扶著走廊上的柱子,朝屋裡走來。
他渾身濕透了,打濕的喜服在他身上宛如血色。
林錦璨不由得後退幾步,立刻把門合上,她叫醒雲濃:“醒醒!”
“怎麼了……”雲濃發著懵。
“快,你從窗戶翻出去。”
雲濃被推到窗臺邊不解道:“姑娘,外頭下著雨呢……”
腳步聲愈來愈近,謝如歸的身影已經倒在窗上,林錦璨把人推上去:“去外頭躲躲,若聽見動靜……”
林錦璨一頓,謝如歸發起瘋病來,殺幾個人來也不算什麼新奇的事,若真有事,她應該喊誰來幫她呢……
“不,現在就去找你們三姑娘。”
雲濃趴在窗上,雨水很快淋濕了她:“……啊?三姑娘來無影去無蹤的,奴婢怕是……”
整個京都,能幫她的人寥寥無幾,林錦璨咬牙:“她找不到,就去尋謝鶴徵……”
窗戶合上的剎那,身後的門也被推開了。
林錦璨抹掉臉上雨水,深吸一口氣走近謝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