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微偏過頭看向別處,眨眨眼,然後又把視線挪回去,才確信不是生了幻覺。
青木雙手交握於前,唇抿得緊緊的。青木此時感覺自己手中的那包東西有些燙手。
他與主子已經在這院中待了片刻,方才他聽得清清楚楚,有個大娘跟姑娘說的那些話,又是要一道吃飯,又是帶糖的,怕不是紫雲之前說的,要姑娘和外人認識認識的事?
青木沒拆開看,但也知道主子讓顧大夫那小僕去買的糖,不是從京中有名的鋪子中買的。不知那大娘給姑娘的,又是從哪買的?
青木少有地為自家主子擔心。要是他們帶的糖比不過別人的怎麼辦?
雖主子他必定是比不知從哪鑽出來的野男人強,但青木知道,大多數男子在討心上人歡心時,甜言蜜語是張口就來。他家主子什麼都好,就是一張嘴好像還不大開竅……
青木胸中萬般思緒翻湧。
徐弘簡不知青木所想,但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蘇蘇手中的那包糖上頭。
蘇蘇自然發覺了他的視線,她朝那方行了幾步,青木幫她正了正木椅。她方坐下,還沒說什麼,便聽得徐弘簡出聲。
“你不在府中這些天。小禾小苗她們很想你。”
這話,蘇蘇也從綠鶯那裡聽到過,但聽他說出來,總歸是不大一樣。
蘇蘇抬眼看向他。徐弘簡也正看著她,雙眸墨玉一般溫潤,帶著沉凝水色。
視線相接,蘇蘇立馬垂下頭,盯住自己搭在膝上的手指,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是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但好歹能明白自己的想法。若不是她近來抄寫佛經把心靜下來,這會兒聽了他的話,必定要胡思亂想的。
“她們鬧著要來,被鄭嬤嬤勸住了。小苗近來喜歡吃花生糖,也給你買了些,託青木給你帶來。”
青木低垂著頭,把一層層桑皮紙包得圓乎乎的糖包放到蘇蘇那邊。
蘇蘇看著這圓滾滾的紙包,感覺有一些愧疚。
她這些天全想著怎麼讓自己放下對他的那些心思,想起小禾小苗的次數很少。
雖然不知為何,綠鶯昨日才來過,這糖卻是青木帶來的。
“還請替我給小苗帶句話,我很喜歡。”這話是對青木說的。
青木斂眸藏住神色,鎮定地點頭應下,悄悄朝徐弘簡那兒看了一眼。
相對而坐,蘇蘇盡量自然地向對面看去,見他皙白長指握住茶杯,而後目光隨著他抬起的手腕一道向上移去。
徐弘簡抿了口清茶,正欲放下茶杯時,眉間蹙起,隨後閉了閉眼,似有不適。
蘇蘇沒來得及出口詢問,徐弘簡定了定神,沉聲道:“還有公務在身。”話音方落,便起身離去。
蘇蘇回過神來,院中只剩青木一人。青木神色焦急,蘇蘇連忙喊住他。
蘇蘇見他們行色匆匆,不敢多耽誤,跑去屋中拿出一方小盒子,遞給青木,“是靜燈師父那兒安神的藥丸。公子出門在外,不便用香時,不如試試這個。”
青木按捺住憂慮,朝蘇蘇微微頷首,而後握住那方木盒,步履匆匆地去追徐弘簡。
大概是顧大夫給的藥起了作用。
果不其然,他趕到山下,撩開車廂的布簾一看,徐弘簡正閉目靠在壁上,面色比從醫館出來時又白上兩分。
青木也不是沒經過事的,確認事由過後,心便定了下來。他知曉這陣難受只能生生扛過去,便安靜地候在一旁,聽候差遣。
過了片刻,徐弘簡緩了過來。他睜眼時,長睫微微汗濕,玉白的額上也生了細汗。
徐弘簡接過雪帕擦了擦。徹骨的疼痛逼出一道細汗,擦去後,他裸露在外的肌膚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紅,給他添了分病氣。
“走吧。”
得了這話,青木這才招呼車夫馭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