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緊雙唇,不再進行這毫無意義的辯駁。就算她此刻將萊爾·亞當斯駁斥到語無倫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又能改變什麼呢?
夏洛特掃了萊爾·亞當斯一眼。
到此為止的意思清楚地傳達給對方。
萊爾·亞當斯停下腳步,沒有再前進半步。
——
海上王權號行駛在琴海海域,隨行的是兩千艘新制的戰船。
同時,在更北的地方,愛爾柏塔同樣率領著一支艦隊正往南而來。
阿蘭尼做出選擇後,許多一直觀望各方態度的中小城邦選擇了自己的支持者,對於這些人和勢力,希琳表示十分歡迎,也展現出了足夠的友善,但對於這些投機者,北方的眾人心中難免滋生出厭惡。
遇到這樣的問題,希琳的解決方案也不再如同過去一樣。在阿蘭尼停留的時間不長,卻足以讓她見到“躍進”對於人類的意義。
在阿蘭尼的定義下,她所掀起的戰爭主導的情緒是憤怒,根本原因並非是北方人口對於南方壓迫的長期不滿,而是對於資源分配的不均衡,發展不全面所擠壓北方生存資源等一系列問題的演變。
希琳聽得半懂不懂,卻十分清楚,她所說的是正確的。
只憑藉著一腔怒火,滿心不甘,只能掀起戰火,無法維持穩定。
她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是被海洋,海上的人們,北方的土地,她的同袍姐妹,甚至說大海最初的神靈一同託舉。
她的朋友,她的幸運,她自己,是她們一同努力獲得了如今的一切。但這一切還不夠,就像是很多學者對她如今的看法,直到現在,她依然淺薄,無法吸收太多的知識與內容,她的見解也不足以擔任指明前路的智者身份。
唯有自身擁有突破迷霧的視野,她才談得上脫離了過去的束縛。
但好訊息是,天性使得她追求挑戰,也願意學習那些她不懂的東西。
塞梅維斯女士說,這就是北方人所欠缺的東西,只有她們心中對南方那些值得保留的東西心生嚮往,而非只是憤怒,只有她們誕生出,那些使得我産生憤怒之物,最好的方式不是摧毀它們而是擁有它們時,征服才會變統治。
在她的建議下,希琳著手安排在各個船隻上建設流動的學校。
北方人很多都是文盲,她們中很大一部分人無法書寫通用語,甚至很多部落直到如今都在使用自己部族的密語。
塞梅維斯女士提及,這部分內容也許是值得保留的傳統,卻一定會是這段躍進之途的阻礙。
該顛覆則顛覆,該複興便複興。生存才是根本,其餘都是手段。
北方想要在短短幾個月之間超越南方數千年的積累是不可能的。
幸好,她還掌握著暴力。
一路向北,從學城阿蘭尼到鹹水之都,無論是夾道歡迎,還是負隅頑抗,在北方的軍隊面前都是相似的。
對於世界格局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決戰在即。
可南方那個被教會操控的傀儡政府依然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唯一的變化,是一場又一場的彌散,一次又一次的教會活動。
“南方人在搞什麼鬼?”
例行會議上,羅莎夫人和她的副手麗莎將近期彙總的情報。在如此危急存亡之際,南方當局沒有任何實際上的行為,卻在鹹水之都舉行一場又一場大型彌撒,與此同時,另一位救世主被推至人前。
希琳垂著眼睛,緊緊注視著報紙上刊登的人像。
就算只有不同程度的灰與白,萊爾·亞當斯那張漂亮的臉依然閃耀。
許多道視線落在她身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希琳知道,她們依然在等待著答案,和萊爾曾破格登上這艘船,那該死的聯姻請求也曾在軍隊中掀起風暴。
更重要的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那是真的。
“這是新的謊言。”企圖誘騙她們到此為止的謊言。
教皇的一次次煽動性演講,一場針對她個人的懲罰,她弄錯了關鍵,就算是將她和萊爾推向兩個極端,塑造新的仇恨物件,也不會改變她和他的決心。
黃月之下的誓言毅然許諾。
“按照我們的計劃推進。”希琳抬起眼眸,藍色的眼瞳中早就沒有任何猶豫。
“阻攔我們的,便將他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