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琳張了張口,海的女兒,這是她永遠比不上希琳的地方。
“北方民族,曾是神最忠誠地侍奉者。”她的聲音沉悶下來,表達著無奈與不悅。
“是的,因為我們的部落遵循著最古老的神諭,是神最忠實的擁簇者,我才要你來負責工廠,瞞著部族成員。”大祭司昂著頭,她的眼前只有帳篷限制的有限高度,可智者的眼睛全能看到蒼穹。
“工廠的黑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對吧?”
阿德琳偏向大祭司。
她分明沒有去看,卻知道外面的一切。
“有一些,但這不是問題,她們很快就會知道,這種程度不會有事。”
“我們信奉萬靈之主,危害森林和天幕的事,會引起族人的憤怒。”
“可您告訴過我,憤怒是我們擁有的最無用的情緒。”阿德琳連忙說,“族人們只是被信仰限制了,萬靈之主從未說過我們不能自由地使用北方的資源。”
“改變認知是個很複雜的過程。”大祭司似乎回憶起什麼,“連我,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意識到南方到底勝在何處。”
阿德琳愣了一下。
法蘭娜。大祭司英勇的戰士。北方的女兒。
當初,那個來自南方阿爾伯特,帶回了一種神奇的藥水。他說這種南方的玩意能夠救法蘭娜的命,但大祭司沒有答應。
“我們的族人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認識到我們和南方之間的差距,但我沒有那麼長的時間了。”德一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清晰地告訴了阿德琳她要隱瞞族人工廠真正作用的目的。
“若是讓大多數人知道了工廠的生産會持續破壞森林和汙染環境,神靈忠誠的信徒一定會提出異議,森林是萬靈之靈的化身,對信仰舊時的認知,會讓她們阻止生産。但如果生産已經開始,科技帶給我們的進步已經改變生活,她們就無法提出任何意見。”
“我也不喜歡隱瞞我的族人,但為了達成目的,做曾經不屑一顧的事情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在更大的使命面前,犧牲過去的信念,比我想象的還要容易。”
“這是凡人無法掙脫的悖論。”德一微微笑著,但眼中卻沒有一絲半點愉悅的情緒,“自詡理性之人,往往會選擇為了更大的道義,犧牲微小的存在,而被感情所困的人,會為了微小,難以接受時代的變化。”
“大祭司,這我說得有什麼關系呢?”阿德琳無法理解,她來尋找大祭司,更多是想要從她這裡得到答案。
該如何處理希琳帶著南方人偷窺工廠的事。
“阿德琳,北方一個冬天會死多少人?”
阿德琳蹙起眉頭,雖然不解,但還是給出了答案。
“我沒有數過。”
記憶裡,似乎每段日子都有人因此死去,很多,每次都有人無聲地抽泣,在哭泣之後,又繼續生活,繼續新的開始,以至於,她早就習慣了北方經常有人死去,只在某些特殊的存在離開時感到憤怒,更多時候,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大祭司為什麼突然問起這種事?
阿德琳抬起頭,注視著陷落在厚重皮毛之中的單薄軀體。
“我聽說那個南方人很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