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處理死人?送去山崖,還是撒進海裡?”不同的北方部族在殯葬的儀式上也有區別,但總歸是為了將逝者還給自然的神靈。
女孩抬頭望著她。
那是一雙矢車菊般的藍眼睛,可她的話語比冰山都冷。
“你是北方人。”
“顯而易見。”
是啊。多麼明顯。她是北方人,莽荒地方來的野蠻人。怪不得不懂一點禮儀,沒有半點禮貌。
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嚴肅的事。她居然說得如此坦然。
“你不用太難過,他是戰死的,而且沒有遭受什麼痛苦,對於戰士來說,這是榮耀。”希琳垂著眼,複述著北方人世世代代流傳的智慧。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她們一直都沒有那麼多時間脆弱。
當初,在拋灑骨灰的懸崖上,大祭司就是這樣和她說的。
輕飄飄的話語裡滿是無知與愚蠢。
萊娜·米德爾頓只感覺到荒唐。她從未真正見過北方人,只是從各種各樣的碎片裡拼湊過他們的樣子。
北方人真的和父親口中一樣,愚蠢,輕率,不知輕重,沒有教養。
她握著拳,深吸一口氣。
“你胡說。”她本來想罵一句粗話,可是良好的教養沒能允許她做出這樣失格的事情。
她把壓抑著的話語一股腦兒丟擲來:“你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又怎麼知道他是不是自願來到這裡的?如果都不是自願的,又怎麼能說是榮耀?”
但她還是沒能全部說出口。
那個士兵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北方人挑起戰爭。看看,這裡的人,這裡塞滿的受傷計程車兵,那些還就在戰場上沒有撤退計程車兵,都是因為北方人挑起這愚蠢的戰爭。
將死亡看作是榮耀,把繁殖拿出來炫耀,還說什麼沒有遭受痛苦。
北方人毫無人性,扭曲,愚昧,又蠢又壞。
“也許你是對的。”希琳眯起一隻眼,她的視線沒有落在充滿不解的女孩身上,越過她,望向北方泛紅的天空。
她不認為自己擁有智慧。這場和她有關的戰爭,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只是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預言,這可太荒唐了。
她甚至不知道預言到底從何處誕生,就被脅迫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
沒人希望戰爭發生,但它就是存在。人的希冀就和勇氣一樣,在絕望的痛苦之前,毫無用處。
希琳殘忍地想,唯一能夠解決痛苦的只有更加猛烈的痛苦,可絕大多數人包括所謂的眷者,都無法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怯懦。
南方女孩和希琳沒有更多想說的話,她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北方人的感官差到了極致。
獨處的時間已經被打斷了,她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土,朝著來時的方向離開。
“如果這不能成為榮耀,那他的死亡就只剩下了愚蠢。”
“我不願意把生命的逝去稱之為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