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貴族。”她呢喃著。
“你呢?你為什麼留下?”
“不知道。”她重複著這個句子,“不知道,不知道。”
她為什麼留下?因為她覺得自己可以救人,可以用醫術救人。
她為什麼留下?為什麼!
隨著身體上的寒冷逐漸消退,臉上的凍傷開始發癢,瓊想要伸手去撓,但曾學過的知識一次次制止這種本能。
渾身都癢,都疼。臉上像是要燒起來。
如果當時跟著萊娜的私生子哥哥離開,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還能回到南方去,回到父親和母親經營的醫院去,和她的哥哥姐姐一樣成為一個醫生。
女爵的手令塞在她的內衣裡,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能夠回到南方的土地,這張破爛的紙就能把她安全地帶回家。
她伸手去摸胸口,手令還在。
她把它取出來。這裡都是女人沒什麼好避諱的。
文字已經模糊一片,私人印章依然清晰。
她鬆了口氣。
臉上的面板又疼又癢。
凍瘡處理起來很麻煩。就算是這一次癒合,它們總會有複發的可能。
疼或者癢都有辦法。她的腿呢?為什麼沒有半點感覺,不會是凍傷到壞死了吧?
她不敢去看。
貝林夫人在此刻走了進來。
“運氣不錯。”她說,“這裡有製作麻藥的藥草,但這些東西只夠一份。”
“麻藥。”瓊聽到這個詞語,她警惕起來,“什麼意思?”
“你的雙腿必須截肢。”貝林夫人走過來,她已經聽希琳說過之前的事情,知道面前的女人是個醫生。
魔藥學需要基礎的醫學理論,她知道面前的女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的雙腿已經壞死了。必須截肢,不用我再仔細說明瞭吧?”
不用。她想到了。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身上肯定出現了區域性凍傷,至於到了什麼程度,她一直沒有仔細思考。
說不定她早就意識到了,還在雪原裡跋涉時就已經想到了。
她應該和那些倒黴的家夥一起死在北方人的屠刀下。而不是在費力把他們救活之後再看著他們去死!
截肢。
瓊閉上眼睛。那老人臉上的表情,她總覺得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在前門鎮,她不得不截斷那個年輕士兵的雙腿時,臉上的神情應該就是這樣的。
她想象的,應該是這樣的吧?她自己也不確定了。
她應該早點死的。被雪壓死在帳篷裡。
“你給我個痛快吧。”
她重新睜開眼睛,作出決定。
女人的視線轉向希琳:“你不是說過嗎?截肢不如痛快地死去,你動手吧。早點結束我的痛苦。”
“我不會這麼做。”希琳堅定地搖頭。
“為什麼?”她問,“現在的情況和當初有什麼不一樣?”
在前門鎮的碼頭上,她不得不作出決定,斷送一個年輕人站起來的資格時,她說,不如直接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