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既如此堅決,我也就不逼迫他了。”蕭蔚川對聞宴道,“你下去吧。”
聞宴略有歉意地行禮退下,在無人注視下,他臉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上揚的眼尾挑起那顆誘人的淚痣,竟有幾分妖豔。
蕭蔚川這種人竟也會慌張麼,真的會因為他的郡主輕易地亂了陣腳呢,這可一點也不像他認識的蕭蔚川。
所以,明榆只能是他的。
日落西山,遠山娥黛,一池春水如煙籠輕紗般,似真亦幻。餘暉灑滿街道,鋪陳著一條踏過無數遍的長街。
遠方點點星火漫延至此,有幾戶人家掛上了燈籠,燈輝搖曳。
街頭小巷裡擠滿了人,賣小玩意的商販們也開始吆喝起來,有吹糖人的,有賣小兔提燈的,還有耍雜的,熱鬧非凡。
明榆扒在窗邊,將一切美好盡收眼底,安靜地享受,珍惜著春風卷攜的煙火氣息。
柔順的長發垂落在腿邊,額間點綴的也是蓮花花鈿,顯得明榆更加嫵媚。
蕭蔚川坐在太師椅上,他不看窗外美景一眼,只因美景盡在眼前。他看著扒在窗邊的姑娘,久違的安逸感讓他不願錯過分毫。
“阿榆,咱們要不出去看看吧?”
明榆轉過身來,神采奕奕道:“好呀。”說完,她從窗邊起身,輕紗拂過的地方留有淡淡的清香。蕭蔚川迷戀這種味道,伸手去撈,卻空空如也,他內心有些空虛,為了填補這些空虛與不安,伸手握住了明榆的手,緊緊地抓住她。
明榆渾身一顫,兩人掌心的摩擦讓她四肢發麻,她想抽出手,卻被蕭蔚川緊緊握著,只得任由他拉著自己出門去。
蕭蔚川乜了一眼聞宴,牽著明榆從他身邊走過。
聞宴卻沒有多看蕭蔚川一眼,而是死死地盯著他二人衣袖層層交疊下握著的雙手。那目光彷彿萃了劇毒般,想要腐蝕著眼前的一切。
書上說若是心愛的姑娘被旁人碰了,是該上去說理。聞宴卻不贊同,他覺得就該把那人的手剁下來,這樣既解決了眼前之慮,又能防止他去危害旁人的心愛姑娘,這才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再然後,聞宴盯著明榆離去的背影,她與別的男子離開,都不肯給自己留一個眼神嗎。聞宴有些落寞,眼神裡糅雜著受傷與失望。
可就在明榆下樓時,她回望過來,對上聞宴的目光,目光交錯的那瞬間,聞宴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歉意,是無法對他的用心給予相等回應的抱歉。
他知道她愛吃紅豆餡的糖酥,也知她愛吃剛做好的冰糖葫蘆,甚至懷中還有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手釧。
那麼她呢?
明榆想,自己應當是虧欠他的,所以她回頭了,妄想著彌補他。
聞宴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似乎很平淡地看著這一切。
他還是那麼善解人意,明榆覺得她也該多在意聞宴的感受。
“阿榆,我們去那邊看看吧。”蕭蔚川指著街邊圍著一群人的地方,那邊好像在猜燈謎,高高掛起的燈籠上寫著謎題,來來往往的人樂不彼此。
而獎品也是各式各樣,任君挑選。
明榆也被那邊的熱鬧吸引了,“好啊。”
攤主見有兩位衣著不凡的客人來了,趕緊招呼著:“相傳啊,燈花會那晚,男子替女子贏得頭籌,花神便會保佑他們一生一世一雙人。”
寓意很美好,蕭蔚川欣喜道:“所以阿榆,你希望我替你拔得頭籌嗎?”
這句話也是蕭蔚川的試探,所以在他開口前,已經考慮過無數次了。
搖晃的燈火照亮了明榆此刻臉上的震驚,突如其來的表心意讓她有些無法適從。她從未有過像現在一樣覺得他的目光是那麼的灼熱。
明榆知道他在期待她的肯定,但是她真的無法幹脆的答應下來,好似喉嚨被扼住般讓她發不出聲。
“蔚川哥哥盡力就好……”明榆咬唇道,頭低的不能再低了,宛如做錯了事。
蕭蔚川也不逼她,他亦知她臉皮薄,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感情也是懵懵懂懂。他其實可以再等等的。
“好。我盡力。”
兩人相對,遠遠望去,真是天生一對的佳人。
站在隅角黑暗處的聞宴目視著他們,彷彿這一切的煙火與光亮都與他無關,他只配站在黑暗又見不得人的地方。
他的嫉妒在此刻似野草般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