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木門合上的聲音蓋過了說話聲。
聞宴回屋後,即刻鎖上房門,再開門時,一個戴著儺戲面具的黑衣人走出,他一躍而上踩著屋頂,靈巧地穿梭在飛簷之間,如鬼魅般,剎那間不見蹤影。
自上次星宿樓出事後,訊息就被封鎖了,閑雜人不得在星宿樓周圍停留。民間有傳聞道星宿樓練出的長生不老藥需要活人做藥引,而普通百姓的血低賤,需要皇親貴族的血,故而上演了一場刺殺的戲。
也有人說是皇帝遲遲不肯立儲君,二皇子按捺不住,從星宿樓下手,蓄謀奪位。
星宿樓地下密室裡。
“少主,您要我們辦的事都辦妥了。”
忽暗忽明的火光蔓延到黑衣人的臉上,一半明於光亮,一半藏於黑暗。
他慵懶地斜靠著,“明忠沒察覺什麼?”隔著面具傳出的聲音有些厚重。
雖說明忠現已卸下兵權利,但也是在官場上沉浮多年,絕不是好糊弄的。
跪在地上的那人的手指微微蜷縮,“屬下做的天衣無縫,您的身份不會再有人懷疑。”
“你說沒人懷疑就沒人?”黑衣人忽然正了身子,一隻手搭在膝蓋上,語氣有些輕佻。
景元即刻慌了神,整個身子顫抖著,佯裝鎮定道:“明忠派人查了聞宴來歷,從入星宿樓起,就連聞宴每一次隨主人出行任務的卷宗,他都調出來檢視了……”
他一口氣未說完,趕緊換了口氣繼續說道:“您放心……屬下做的天衣無縫,在卷宗上記錄的任務寥寥無幾。”
他抬頭偷看一眼上位者,只有一雙眼睛幽幽地盯著他,那雙眼睛裡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慌忙底下頭,結結巴巴地補充道:“都是一些打雜的事,比如替人處理後事什麼的,不會有人懷疑您是壞人。”
儺戲面具下的臉上寫滿了嫌棄,真是笨死了,壞人還需要人懷疑麼?他要的只是一個幹淨點的身份。
他把擱在膝蓋上的手放下,翹起腿,“得了,身份暫時安全就行。朝廷那邊現在如何,大祭司那老狐貍怎麼說?”
“大祭司說皇帝身上的蠱蟲已經腐蝕了整個血脈,現已是迴光返照之態,命不久矣。眼下最主要的是除掉蕭蔚川,他一死,大齊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當今皇帝痴迷煉丹仙術,幻想能永世坐擁天下,自過天命之年,便開始一心求長生。他廣集天下賢才,最終從苗疆招來一名大祭司。
據說皇帝當日種下蠱蟲後,身上的頑疾居然奇跡般痊癒了。皇帝大喜,當即封這名大祭司為國師,賜名“蒼梧”。
戲已開場,你方唱罷我登場。他覺得這戲越來越有看頭了,眼中的慵懶勁還未褪去,“計劃提前進行,我必須徹底打消明忠的疑慮。他肯留我,也是想找有關星宿樓的線索。”
當初朝廷與江湖共創星宿樓的訊息一出,明忠始終持反對意見,他認為殺手組織泯滅人性,拿錢就能買命,長此以往,豈不是要亂了秩序。
這幾年,星宿樓在朝廷的庇佑下橫行霸道,明裡收錢辦事,暗裡替皇帝效力,殺光了所有詆毀他的大臣。而皇帝嘗到了甜頭,自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因此明忠一直找不到機會調查星宿樓。
景元呈上一封信,玄枵接過後,揭下火漆,把信拿了出來。
他大致掃了一眼,便把信連同信封一齊丟盡火盆裡。
自從明榆應允聞宴可以不必時時刻刻都守在屋外後,聞宴偶爾有莫約兩個時辰不在府中,段辰派人跟蹤,手下發現他僅僅是出府買吃食。
聞宴腰間的香囊塞的鼓鼓的,懷裡也塞了不各式糖果,如此他才心滿意足地回府,臨走時還不忘給明榆帶點。
古樹下,一片陰涼靜謐之處。明榆坐在鞦韆架上,繫著鞦韆的繩子上纏繞著藤蔓,偶爾有幾片葉子隨著鞦韆的搖蕩悄然落下。
夕陽渡嶺,將聞宴的影子灑在地上。明榆看見他手裡拿著糖葫蘆,眼前一亮,從鞦韆上下來,提著裙裾,向聞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