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榆笑著點點頭,讓父親擔心許久,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明忠看著明榆紅通通的眼睛,更不忍心責罰。他朝王管家使了個眼神,王永壽會意後,叫來幾個丫鬟帶明榆下去沐浴更衣。
“那他呢?”明榆指的是聞宴,她答應了聞宴決不能食言。
“為父與他單獨聊會,他既救了榆兒,自會好好向他道謝。”
明忠知曉他這個女兒性子一向軟,心思單純,生怕哪天被旁人的花言巧語矇蔽了雙眼。
因常年徵戰沙場,明忠的臉上被風沙吹出了深淺不一的溝壑,他捋著虯髯,毒辣的眼光審視著面前的身姿挺拔的少年,雖受了傷卻也不肯彎曲脊樑,頗有傲骨。
待明榆離開後,明忠臉上的慈祥瞬間消失殆盡,冷冷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聞宴起衣袍單膝下跪,抱拳行禮,有條不紊地說道:“我自小被賣入星宿樓,替主子們打下手。他們殘暴至極,對下人非虐即殺,所以我一直在尋求脫身之法。”
言辭懇切,聽起來不像有假。
跪在地上的少年抬頭看著明忠,從容自如,絲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我看郡主穿著,知曉她身份尊貴。救她,便可以得到一個脫身的機會。”
接著,聞宴鏗鏘有力道:“我願跟隨郡主,護好她,絕不會讓她涉險。請武王給我一個機會”他清冷的聲音中是決然,並非一時興起,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明忠沉默,似是在考量著什麼。
很久很久,久到聞宴都以為明忠要拒絕了。
只聽明忠緩緩道:“好。我看在榆兒的面子上,給你這個機會,要謝就謝榆兒吧。”
“是。”
待聞宴下去後,一個穿著玄衣窄袖的年輕男子從黑暗中走出來,彎腰行禮道:“王爺。”
段辰自小跟隨明忠,隨其徵戰行軍,驍勇善戰,可是說是武王的一條手臂。
“你去查查此人是何來歷,且叫人盯緊他,他若有二心,立刻殺之。”
“是。”
一夜無夢,月朧明,孤燈挑盡。
天剛破曉,朝霞升起。草木被晨露打濕,到處盡是芬香。
昨日雖入睡晚,但出奇的是明榆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再做噩夢。
她睡眼惺忪地推開門扉,模糊的視線裡驀然出現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瞬間清醒。
少年一身高領黑衣,抱手靠在牆上,窄腰間束著金玉蹀躞帶,掛著王府令牌,上面鏤刻著“聞宴”二字。
明榆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在這?”
她的表情著實精彩,聞宴歪著頭道:“武王給了我侍衛的身份,讓我保護好郡主。”
聽他連稱呼都換成了“郡主”。
“啊?”
聞宴挑了挑眉,星眸裡神采奕奕,“這個營生的方式,我還是很滿意的。謝謝郡主舉薦。”
笑意從少年眼尾散開。